张启运原来是土地局的局长,因为没有同意春来集团的某一项征地要求,被花定国奏了一本,县里为了不得罪花定国,只好把张启运调到了政策研究室。张启运从此成了张倒运。作为一个失意的人,他说出的话就有点酸溜溜了。
高强说:“少含沙射影啊!你想见谁没见着啊!”
张启运已经是失意之人,所以虽然是县长来了,也不显半分畏缩。他已经不指望谁来重用他了,无欲则刚。他说:“钟县长,高主任,我这说的可不是酸话假话啊!为了我们办公室装修的事,我找过找过钟书记,罗县长、万副县长,他们起初还见我,后来干脆就躲着我,或者我一到就装出一幅有急事要走的样子。到现在我们办公室的装修还没有着落。当初常务副县长万家乐动员我们搬下来的时候,答应了要给我们装修一下的。但是却一直以没有钱为借口搪塞我们。高主任,你说,我说的有没有半句假话?”
政研室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们?”
“我们也是政府工作人员,国家干部,我们又不是二房养的!”
高强十分不高兴,钟县长第一次来,他们就这样,这不是目无领导吗?正要发作,钟成说话了:“同志们,不要激动!我今天就是专门来听取大家的意见的。我们领导的工作没做好,是我们的不对。大家一个个慢慢说,不要急。”
听钟成这样说,张启运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钟成刚来不久,怪也怪不到他的名下啊!他说:“钟县长,其实这也不是你手里的事。我们没有怪您的意思。对不起,我们刚才的情绪有点激动了,请您原谅!您请坐!”说着,他端了一把椅子,毕恭毕敬地递给钟成。
真是给点春风就温柔啊!钟成觉得这些人本质上不是那种专门和领导作对的主。刚才之所以语言有点过激,是因为平时遭受了太多的委屈与冷落。
钟成坐下后,招呼大家也坐下。他注意道,陆成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写东西了,但眼睛却看着窗外,对他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钟成照例和大家套近乎,说:“刚才听了大家的几句牢骚,让我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张启运问:“此话怎讲?”
钟成说:“我和你一样,也在政研室当过主任啊!那是在江南,我因为竞选县共青团书记连任失败,被安排到了县政研室。当时的心情很糟,有一种被贬的感觉。工作初期也是牢骚满腹啊!”
听说钟成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大家的心理距离感一下子就缩小了。钟成注意道,陆成功也开始转过头来看着他。
张启运说:“钟县长,你真是一个坦率的人啊!”这一点大家都有同感。一般的领导干部是不喜欢在群众面前谈过去的失意的。许多领导干部都像孔雀一样,只喜欢在正面对着群众开屏,让人们看到他的绚丽与光彩。而绝不扭转身来,让人们看到他的屁眼。但是钟成却自己讲出了自己失败被贬的过去。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钟县长就是个实在人,就是个坦率的人,就是个不矫揉造作的人。
钟成看了看办公室的墙面,上面的石灰已经剥落。再看看办公桌,桌子还是老式的红漆办公桌。墙边有一个大书架,书架破旧不说,上面的书也是陈旧的。钟成说:“我们的政研室的办公条件的确太差了。要不是今天来,我的确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高强同志,记得把这几件事办好,一是立即将政研室的装修资金落实到位。二是更换政研室的办公桌。三是根据政研室开列的书单,买一批急需要的新书回来。搞研究需要好的办公环境,需要有足够的学习和参考书。”
高强问:“这个要不要等到县长办公会开了后再去办,总要走个过场。”
钟成说:“不需要,特事特办。这要不了几个钱。就从我的县长特别经费里列支。这个我可以单独做主。同志们觉得这样安排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