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窗下站起个人,约莫四十岁,头戴葛巾,身着犊鼻裤,案上满是书卷。
那人见李适相貌不俗,又见身后唐安一身俊俏少年打扮,便不敢怠慢,急忙回答说有人。
李适见这人满脸憨态,不由得笑起来,便问“某行路至此口渴,请茶两碗。”
“鼎炉里有茶,请自取。”
李适点点头,和唐安走入,倒茶后饮尽,便继续问这人,“姓行如何?”
那人说“宋济,行第第五。”
唐安不说话,李适又问“宋五作何事业?”
“作诗,应进士科,今年下第,在西明寺过夏。”
“哦,看你正在抄书,抄的什么书?”
宋济有些警惕地看看李适,最后还是做出回答,抄的是前进士状态高岳高三郎的行卷,要抄下来好好揣摩。
唐安冷哼声,便径自走到案边,取来高岳的行卷,看来不知道抄转了几手,只见名字为《槐北疑案集录》。
“这个共有七编,流存不多,京城内已炒到三贯一轴,万年诸公卿真的是趋之若鹜。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高逸崧已释褐为集贤正字,据说不再写小品传奇,此后七编槐北录断绝矣。”
李适若有所思,然后和宋济道别,走出了寺院香房。
青槐树下,唐安皱着眉头抱怨说,高三将京城举子的风气都搞坏,明明以诗赋取士,现在大家都跑去临摹小品传奇了。
但她父亲却笑起来,暗地里低声对唐安说,“高三未必无用。”
唐安满脸惊讶地望着父亲,不知何意。
“集贤正字,集贤正字。这高三有一点最可恶,本来陛下要授他太子正字,他居然不厌!真的以为这样,就能长久呆在集贤院中,不用和我打交道了吗?”李适说着说着,手掌宛转相握,“以前不想,现在倒偏偏要你......”
“啊!”唐安全是苦恼无奈的表情。
她可不想和高三产生丝毫的联系。
升道坊五架房内,韬奋棚数人自各条道路,混在人群里,将自西明寺敲诈来的箱箧竹笥悄然汇聚到五架房后院棚仓库内,又不动声色上好锁,留下一人看守。
入夜后,高岳、卫次公、刘德室等一字坐开,面对刘开先长拜下来。
刘开先异常感动,便也回拜。
“韬奋棚的头号功臣,便是你!”高岳郑重说到,“一泡矢,得来足足二百贯钱......三年后若我高三有小得,绝不会忘记提携你。”
说完高岳推来一方纸,示意刘开先现在起就要易姓改名,暂时离开长安避风头,留下新的名字,以便日后相认。
刘开先也不推辞,想了想,提笔在这方纸上写下自己新的名字:
“刘辟,字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