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芝蕙便直入到退乐斋里,棨宝紧随她身后,在此佣工的几名写经坊的经生都是认得这青衣小婢的,知道她是高郎君的心腹和持家人,便都上前来迎,“铺头彩鸾炼师呢?”
几名经生苦笑着,指指后院里存放雕版的小邸。
吱呀声,芝蕙推开小邸的门,连唤数声,棨宝跑进去嗅嗅,就对着堆雕版吠起来,吴彩鸾才慢慢而惊恐地从里面转出来,她先前就躲在其后,一看到芝蕙,眼泪都流下来,哽咽着说,“芝蕙啊,你和逸崧可回来了,再迟回来一年半载,我吴彩鸾都准备逃回钟陵去了!被人堵门索书可不好过,前些日子还有人寄送屠刀来,你说惊吓不惊吓?”
芝蕙叹口气,扶着哭泣不止的彩鸾坐在摞雕版上,温言劝道炼师不要哭,三兄虽然回长安来,可已在御史台任职,所以暂且没来找你,不过你安心,他很快会把这《阿阳侯恩仇记》的次编写好给你的,还有炼师你为何不给泾州送信说明这一切呢?
彩鸾便说,整天被这群人堵门索次编,又不想去打扰崧卿,于是我一开始想出个法子。
芝蕙便问什么法子。
“我就把刊印出来的首编加上花绫边,用蜀地麻纸印墨,卷首用鎏金字,称为退乐斋典藏版,又印了三千册售出去......”
一听炼师的这个法子,芝蕙也良久五言,最后说了句“彩鸾炼师,你这是涸泽而渔啊。”
不过很快芝蕙就忙碌起来,她也成为名“御史台分察使”,在退乐斋里校对勾当账簿,巡察雕版完好情况,筹备次编刊印,是一刻不停。
将近日中,高岳、陆贽等数名监察御史里行累得要命,总算是回到皇城御史台来,接着又前往会食堂,经过殿院和台院时还要向里面的院长行礼。
会食堂中,御史中丞窦参面无表情,坐在南榻上一板一眼地用餐,而御史台主簿则坐在北榻,手持黄簿和笔,监视这群御史们吃饭时的一举一动。
三院的御史分坐两侧,各自呆在食案前,整个会食堂只能听到汤匙和食箸的细微声响,绝不敢喘半口气。
高岳心想,这和集贤院的会食简直有天壤之别啊!
吃完后,窦参缓缓问对面的主簿,“有进食时行为不端的吗?”
“并无。”
这会儿窦参才点点头。
第二天,轮到窦参去大明宫中丞院当直,主掌御史台的是崔宽,会食气氛顿时活跃许多,大家三三两两,互相作揖攀谈,崔宽坐在南榻上,也和所有人一起开着玩笑,毫不拘束。
这下高岳算是摸清楚规律了。
结果到了第五日,又轮到窦参主掌台事时,突然将高岳、陆贽唤到中丞厅里来。
“宪台的监察御史,务必要巡行出刺各州县,而今虢州有桩案件,需要你们去推鞠下。”
接着窦参便先对这二位说明下“案情”:
虢州刺史卢杞有奏疏,称虢州官庄(属于皇家的庄园)里养的猪,冲破栅栏,践踏了百姓的庄稼,陛下对此事特别重视,要监察御史前去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