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怎么会忍心下得了手。
他对天下苍生都生了怜悯之心,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九尾狐都能以愧疚的心态去弥补。
他外表冰冷孤傲,可他的内心比谁都柔软。
这样的男子,她当时一定是魔种催生疯长,才会做出那样的判断。
才会以为他杀了丰年。
她后悔极了,尤其看着他空洞的胸口,宋茗微的手攀了上去,手指轻轻地抚着那个边缘。
允祀拽着她的手,道:“可看清楚了,不是丰年的心脏,是我的,你要我原谅你,你现在掏出你的心脏给我,宋茗微,知道在草原欠人一命,若还不起就要一辈子卖身给人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吗?我不愿意,我更不愿意拿我孩子的心脏去还债,我能拿的只有我自己的。这,是草原的规矩。”
宋茗微低下头来。
“你,都想起来了吗?”
允祀点了下头,“是啊,倒不如不想,倒不如就如之前那样,忘了。全都忘了。宋茗微,你为何来找我?何不让我就一次草原之王,我有权利,能够侵吞山河。可你为了赎罪,你不让我碰大梁山河。到底是我 无知,还是你自私?”
自私?
宋茗微听得这话,心仿佛被巨大的石头碾过似的。
她是自私,她是想赎罪,她不该拖着他来。
那,都活该是他的事,与他允祀有什么关系。
或许,她真的不该去寻他,就如他所言,他本该有属于他的日子,而遇到她,是他的不幸。
宋茗微只觉得鼻子一酸,想通了,想透了。
却为何觉得喘不过气来,心脏尖锐一疼,她看着允祀的脸,手缓缓从他的身上撤走。
“你,说的都对。”
错的,只有我一人罢了。
她红着眼眶,看着允祀的漆黑眉眼,道:“想要我的心脏?”
允祀深深地盯着宋茗微,“我要,你就会给我吗?宋茗微,你是不是又觉得亏欠了我?你现在给了我心脏,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地离开我,去找你的师父,做你的女僧人?”
宋茗微笑了起来。
她没有回答允祀的问题,手却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既是想要,拿去就是了。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允祀,我再也不会介入你的生活,不论你的前世今生。我宋茗微从此与你,陌路!”
一滴泪落在了她的胸前,她的手散发出了蓝色的光来,光芒晃动,直直地入了心间。
她听到了有人在喊她,那一遍一遍,像是怒吼,像是咆哮。
而她,什么都管不了。
他说得没错,她欠了他,欠了他太多了。
现在,他要她还。
她说过,只要他想要,只要她能给。
就算是她的命,她也不在乎。
胸口一阵钝痛,血从她的胸口滚动喷涌,宋茗微的手握到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手用力往外拽着,巨大的疼痛让她当即就倒在地上,她的手没有放开,整个身体却在剧烈颤抖。
痛,那几乎是她无法承受的痛。
然而,当初允祀自己就能做到。
他就这般生生地把心剜出来,为了丰年的性命,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父亲,也是一个成熟而不服输的男人。
她根本不知道,站在她身后不足两米的地方,所有人都被她这个动作吓得魂飞魄散。
“统领想要做什么?”猴子局促不安地想要上前,可发现不论是他还是九王他们,根本不能近宋茗微的身,他们的面前有一块无形的天幕,将他们和宋茗微隔开。
“怎么会这样?九王你快想办法破阵啊。”李哥焦急道。
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撞向了他们面前的这块天幕,撞击传来了轰隆声。
然而,什么都没有变。
“大哥?”众人呆住,他们看了眼宋茗微对面的那人,再看看眼前的人,只觉得眼睛花了。
怎么有两个蛇王迟筠?
迟筠的手在空中一拨,待他们在看,宋茗微眼前哪儿有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快要被逼疯了。”娟姐只觉得一股子寒凉的气息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直让她毛发倒竖。
迟筠脸色沉重,最后化身为一条九头巨蛇,他硕大的尾巴砸在了天幕之中,道:“里面除了宋茗微还有一只鬼,那是死在这有几百年甚至不知道多少年的厉鬼,他善于制造幻象,方才我也被迷住,后来识别破绽才出来的,可宋茗微却进去了。”
丰年趴在了光幕之上,看着宋茗微突然去抓自己的口粮,又见有血滚出,尖叫了一声。
几乎与迟筠同时,只见他小拳头在光幕上砸去,而迟筠硕大的尾巴轰隆一声打在了光幕上,两道声音一同传来,犹如雷鸣炸开。
李哥他们全都捂住了耳朵,突然他们都指着宋茗微大叫了起来。
“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