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点点头:“刚才炀哥不是说,等我上来有话说吗?不过,在炀哥说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炀哥,你之前不是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改变你的决定吗,怎么忽然又改变了?你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大家,不是还有我和开哥吗,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大家,不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炀哥,你只管放心走你的。”
他私心里,其实也是想过炀哥能留下的,因为炀哥留下,恩恩也只能留下,那他就能每天见到她了,他不敢有别的奢求,只要能每天见到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他更想恩恩能快乐,能幸福,而不是每天都只能强颜欢笑,看不到希望与未来。
“你是后来的,阿开偏激固执,你们两个真不行。”
施胤炀摇头苦笑,“你也看见了,二十多户人家,几乎都只剩老弱病残和孤儿寡母,他们又都没受过什么教育,既从来没有撑起一个家的决心,也的确没有那个本事,就算给他们留了足够的钱又怎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啊,何况他们缺的,并不是钱,而是一个精神领袖,一个主心骨,你能吗?阿开能吗?”
说完点了一支烟,接连吸了几口,长长的吐出,才又继续说:“我也不是说要永远留下了,只要几年,等几年后,每家的孩子都成长起来,能撑起一个家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一直试着想把我们的‘生意’洗白,让大家都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了,只可惜,我没来得及……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因为我和恩恩的缘故,他们才会没了当家人主心骨的……”
“我就怕我这一走,孩子们又走上了父辈们的老路,那大家当初流的血,这几年的痛,不是都白流白痛了吗?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只能委屈自己,也委屈恩恩了。”
韩奕明白施胤炀的矛盾与为难了。
阿东嫂阿庆嫂之流,从他接过了自己父亲肩上的担子起,就是他深入骨髓的责任与义务了,要他放任他们不管,于他来说的确太难了些。
偏偏他们失去当家人主心骨,又恰是恩恩造成的,炀哥不忍,也舍不得再苛责恩恩,那就只能自己替恩恩还债,也只能委屈自己和她了,在他看来,他们两个是一体的,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他的为难与让步,恩恩一定能理解,也一定不会怪他。
可他恰恰忘记了,从来能伤害自己的,都是自己爱的人,不爱的人谁会去管他想什么做什么?
关键还有个蒋舒月在一边兴风作浪,煽风点火,恩恩心里本来只有三分委屈,为了自己爱的人,也能忍下那三分委屈的,也要让蒋舒月给煽动到十分,一刻也再忍不下去了!
韩奕叹了一口气,“炀哥,你也不容易,可我说真的,你其实不必这样苛求自己的,重情重义是美德,但不该成为你的桎梏,让你寸步难行,委屈自己,也委屈你爱的人。”
那些人一无所长,根本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不正是他的重情重义给惯出来的吗?
不过这句话,韩奕到底忍住了没说。
施胤炀摇摇头,“也谈不上是桎梏,只是曾经失去过太多,所以现在承受不起再失去了。不过,我也知道这次是真委屈恩恩了,明明是我主动答应她的,结果却食言了,所以,我打算过年前,为她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给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