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本以为不过是小事,谁知竟遇到这样大事,裘氏一路都沉默不语,直到将要和嫣然分开才道:“等二婶婶回来,还不晓得会如何说呢!”
周家已算败落,广州那边产业拿不到,这边的细软全都被花姨娘卷走,人海茫茫,要到何处去寻花姨娘?等周氏回来,只怕会抱怨连连。
嫣然怎不明白裘氏话里的意思,轻声道:“即便如此,也要把事给料理了,不然被人笑话没人,任由孩子受欺负,那才更叫没脸。”再说,嫣然顿一下才道:“做人也只求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吗?裘氏重复念了一句才道:“这话好极,无愧于心,任凭评说就是。”裘氏赞完,也就让自家马车转往自家方向而去。嫣然一路回去,进的家门就听到郑二哥的笑声,抬头一看,嫣然的眉不由皱起:“二哥,你啊,太宠这两孩子了。”
郑二哥正卷了袖子,爬上树去给馨姐儿摘桃花。旁边的丫鬟听到就忙道:“奶奶,我们也这样说呢,可是二舅爷说,这孩子,总要多疼疼才好,因此才这样。”
“娘,二舅舅可比爹爹能干多了,会爬树,爹爹不会!”馨姐儿笑嘻嘻地说,嫣然伸手拍她一下:“有你这样调皮的吗?女孩子该当娴静,哪像你,皮的跟猴似的!”
郑二哥已经摘好桃花,跳下树把火红的碧桃递给外甥女:“快些放到你房里去,女儿家的闺房,当然要摆些花儿朵儿的!”
“二哥你这就不对了,你把你外甥都宠坏了,到时你一走,我怎么教?”馨姐儿笑嘻嘻地抱着嫣然的腿:“娘,我才没被二舅舅惯坏呢!”
“你啊,只会撒娇。”嫣然把女儿的手拿开,让她乖乖站好,牵了她的手走进厅里,这才问丫鬟:“爷在哪儿呢?”
“爹爹方才回来,听说娘您还没从二伯家回来,又听说二伯家出了点事,就往二伯家去了。娘,您没遇到爹爹?”馨姐儿抢在丫鬟面前回答,难为她一个小孩子家把这长串话都说的清清楚楚。
“路上那么多人,想是错过了,你啊,可别只会说话,别的什么都不会!”嫣然摸摸女儿的发叮嘱她,馨姐儿摇头:“才不,我能干着呢!”
嫣然有些无奈地笑笑,郑二哥也笑了:“记得我初进府那一年,你就和馨姐儿差不多大,站在门口问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那时我竟答不出来!”
郑二哥甚少提起往事,嫣然也有些感慨:“这一晃眼,我闺女都这么大了。二哥,仔细想想,我经的事总没你的多!”郑二哥已经笑了:“不提那些了,明儿我就要回广州,爹娘这里,还要你多照顾!”
“我会的!”看着嫣然面上的笑,郑二哥眼里也有笑意,那些该忘的,就忘记吧,以后自己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就是!
容畦比嫣然晚回来半个时辰,那时郑二哥都已走了,馨姐儿已经睡着。容畦听嫣然说了郑二哥明日就要离开扬州回广州去,嗯了一声:“二哥这回出来的日子也有些长,况且广州那边,周二爷还等着人去救呢。”
虽说周氏会往衙门里使钱,但这人生地不熟,对方又要让周家尝些厉害的话,周二爷在狱中难免要吃些苦头,他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只怕在狱中,是何等的度日如年。
转眼这才多少年,当年踌躇满志的容二爷客死异乡,死前夫妻定然已经反目。死后新宠翻脸,旧妾逃走。
“但愿二嫂经了这些事,还能记得自己有个儿子,不然的话,那孩子才叫可怜!”周氏的儿子也已十岁,平日读书还算聪明,周氏盼着他有大出息。
嫣然的叹息让容畦似乎想起什么往事,勾唇一笑没有说话。嫣然晓得他的意思,伸手握住他的手:“我懂你的意思,我并不是那样落井下石的人,能帮一把就帮,若不能或是二嫂还是原先一样,我也不会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我晓得,我只是想起当年爹娘去后,那些亲戚的冷言冷语罢了!”果真丈夫想的就是这件事,嫣然没再说话,只把他的手握的更紧些。
郑二哥次日离开扬州返回广州,周太太期盼儿女归来,亲自去送郑二哥,叮嘱了又叮嘱。托付了又托付。郑二哥上船离去,周太太在扬州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