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此事若被相邦所知……”蔺角杀了传令的军吏,左右皆是不安。谁都知道相邦子季是秦人的一条狗,大王也拿他无可奈何,不尊其令必会被其报复。
“知又如何?”蔺角反问道:“我魏人血战拿下城池,凭何要听秦人的军令?传令毛将军,命其速速击杀当面之敌,若在拖延,本将定斩不饶。”
城下的大火越烧越大,因为烟雾的遮挡,蔺角只能看见魏军的阵尾,看不到武卒对面的楚军环卫。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使得毛逐畏缩不前。
蔺角如此想法,毛逐心里却是说不出苦。万名奋击加五千名武卒居然挡不住两千多楚卒,若不是受地形限制,本军纵深达一百多行,恐怕楚卒此时已凿穿己方军阵,魏军大败而归了。
此刻,楚军矛阵深深没入己军当中,虽被四面攻击,可依旧大步前进。轻装的奋击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现在唯有指望矛阵侧背的武卒,只要武卒能从侧背将其击溃,那此战便是胜了;若那矛阵真凿穿整个军阵,那自己便是败了——即便武卒能稳住阵列,奋击也会阵崩而逃。
“杀!”最后一排矛手弃矛,他们也如武卒那般钻到夷矛之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进行一场生死搏杀。狭小的空间其实对武卒有利,钜刃不能高举力劈,力道大减,但钜刃的锋利绝非木盾所能阻挡,环卫手中钜刃常常穿透对方的盾牌,刺入武卒犀甲之内。
“进——!”夷矛阵仍然在前进,前方的奋击人人惶恐,他们身后戎车上的军率则一边挥剑斩杀后退的卒子,一边大声的喝骂,要他们顶住敌人的推进。饶是如此,一排一排的奋击仍被前进中的夷矛捅死,整个矛阵完全是踩踏着魏人的尸体前进。
“进——!”魏人军率的戎车已遥遥相望,眼看就要凿穿敌阵。
“投!速投!”阵后的戎车忽然间错开,露出身后手持火弹的高大魏卒,得令的他们急奔而来,如同昨夜焚毁柴蕃那般要把矛阵里的楚卒全数焚毁。
“禀告大王,养虺将军正与魏国武卒战于西城。”入城良久都未碰到敌军,熊荆心里更定。陈郢的道路是纵横三道。现在的情况大致是陈不可紧急抽调东城、南城的县卒封死了最南端的南道,不让魏军攻入东城;半夜出王城救援西城的养虺堵死了中道,正与魏国武卒鏖战,北道情况未明,但显然秦军并未攻入城内,城墙上、城楼上皆是县卒。
“大王,魏军皆被我军阻于西城,当寻熟悉市井街巷之人从小巷进军近至西城中门,以断魏军后路,乱其军心。”真上了战阵,廉颇一点也不瞌睡,看着陈郢地图眼睛一眨不眨。
“欧将军,便由你领麾下甲士由小巷进至西城中门。”舟师大将红牼不在,驻守陈郢的只有欧拓,他麾下有舟师甲士两千余人。
“禀大王,我师若去,大王之安危……”熊荆身边只有庄去疾的百余宫甲,再就是同赴陈郢十二艘大翼上的三百名甲士,如果欧拓带走这两千余人,那熊荆身边剩不到五百人。
“一切以陈郢为重。”熊荆挥手让他速去,秦军并未入城,魏军又被封在城西,身边有数百甲士护卫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