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月跪在榻前,哀婉道:“蚀心蚀骨只有一物可解,乃是阴阳蛊。男子用阴蛊,女子用阳蛊;阴阳蛊在苗疆都算是稀奇物什,但此地并不具备孕育蛊虫的气候,即便有,阴阳蛊成形也得十八年,怎可能等到那种时候?”
“难道……就只有死路一条吗?”湔毕崖颓然低下了脑袋,即便是他,现在也无法摆出一张冷冰冰的面孔。
夷月温柔的**着泰甲的脊背,此刻冷的如同冰块。但她并不松手,作为一个母亲,自己儿子陷入此番境地,她却无能为力——无疑,她也在承受蚀心的痛苦。
“杏夫……还有那个小女孩,过来吧。”夷月将二女唤了过来,二女乖乖的走了上去,静静地瞪着夷月发话。萤月是第一次见到泰甲的母亲,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夷月惨笑着说道:“你……是叫萤月吧?长得真乖,吾儿能认识你们,是他这辈子的福气。”她笑的很难受,话锋忽转,“可是……你们,还是忘了吾儿吧!”
二女并不争辩,乖乖的听着夷月说话。
“吾儿……是过不了这一关了,这是他的命,却不是你们的命。你们还小,还有很多时日,不要为了吾儿浪费了大好年华……长大之后,找个好人嫁了吧!到时候你们也该忘了,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两个女孩哭得泣不成声,可夷月又如何舒坦?没有阴阳蛊,泰甲是必死无疑,这两个小女孩都年少可爱,没有必要为了她的儿子,葬送自己的青春。
两个小女孩毕竟只有八九岁,没有所谓的反抗意识,也没有所谓的爱情观。长辈如此言语,让她们不知所措,不知道该顺从她的意思,还是抱着泰甲不肯离去。
因为她们也明白,泰甲要死了——为了保护她们,宁可放弃自己的性命。
“夷月阿母……大兄就算没有了,我……我也是你的女儿!”杏夫泪腺爆炸,死死抱住了夷月,夷月自然知道杏夫的精神支柱便是泰甲,无奈的叹了口气,抱着杏夫好言安抚。
萤月看着杏夫与夷月如此亲昵,心中难过,或许自己本不该牵扯到其中来。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夷月与杏夫身上时,她无声的离开了此处。
泰甲并没有给她承诺过什么,却让她在寨子里不用低着头心惊胆战的过日子,单凭这一点,萤月便愿意一直跟随泰甲。
但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如此不公?
或许几年后,她成年了,贼通天也会给她说一门亲事,但她的心,早已容不下其他的男人。
没有哪个男人会像泰甲一样,让她挺起胸,成为堂堂正正的人。
没有人注意到萤月的离去,却在此时,龚长秋发话了:“你们……先出去吧,泰甲这里我想想办法,过年的时候……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过年?”夷月愣道,“长老,纵然时值寒冬,你又颇通医术,但将吾儿之命延续到明年……是不可能的。”
“我自有方法,”龚长秋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夷月啊,若你相信老夫,便将他放在老夫这里。若他真的熬不过这一关……老夫会亲自为他送行。”
夷月低下了头,苦笑一声,他明白龚长秋的坚持,或许是不信邪的拼搏。若非因为自己是苗女的缘故,知道这玩意儿实在没法可救,她也不愿意就此放弃。
若龚长秋想试,那便让他试吧……
得到了夷月首肯后,龚长秋又朝湔毕崖道:“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派重兵保护此处,莫要让闲杂人等接近这里,可否明白?”
湔毕崖心中燃起了一律希望,连忙点头:“在下会亲自带兵镇守此处,并且保证庶民们不会干扰到长老!”
“如此……你们先去吧,我有些事要与泰甲说说。”
众人只道龚长秋糊涂了,他现在说话泰甲怎可能听得到?但现在泰甲性命系于他身,便由他去了。
三人走后,龚长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好像一根蜡烛,燃尽了最后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