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镇不过一三千户小城,却有这般巨贪,可见我齐国之朝纲虽有整改,但依旧弊端重重。臣请如十年前一般,召集我齐国百城墨吏前来临淄述职,赏有功之臣,罚有过之吏,重振国威!”
然而,威王并没有回答邹忌,反是眼神飘忽的看着西方,茫然道:“齐国在我手中打理了三十年,只见强而未见盛;缘何秦国可在数十年前瞬间由弱转盛,破魏败韩,长久不息?”
“十年便要孤验一次齐国之吏,孤还有几个十年?这茫茫天下,我齐国何时能得一统?”
威王的语气中,无奈、悲愤、抑郁,不知蕴含了多少的情感。他的时日确实无多了,而自他之后的齐国虽然在齐湣王时期有短暂的崛起,但也在齐湣王的手中走向衰落,险亡于乐毅;虽然有田单复国,但这个曾经破秦臣楚,东方最强大的王国,终究也是灭亡于历史洪流之中。
感慨没多久的威王飒然一笑,这或许已不是他能够考虑的了,便允了邹忌的建议,宣布择吉日召集齐国地方官吏入京述职。
……
拿到传唤命令的田礼心里是很忐忑的。
齐国上下谁不知道,阿大夫阿谀权贵,反被查出治理不严,被烹杀的故事?这再次出现的官吏述职,田礼甚至感觉就是朝自己来的。
要不……逃吧?
逃到赵国、燕国,用贪污来的钱置办家业,娶一个老婆,纳几房小妾,生几个娃,做一个富家翁,足以让他了却余生。
要放下手中的权力……着实不易,他一直想要攀登高处,掌握越来越庞大的权力。
可是这些与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正当田礼收拾细软,准备跑路的时候,司寇敬来了,面带喜色的说道:“镇守大人,大喜啊!齐王听闻大人功勋卓著,打算将大人迁往京中为官啊!”
田礼收拾行李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敬:“消息从何处而来?”
敬忙到:“大人莫不是忘了送了那么多礼与京中官员之事?调查的官员被他们收买了,说了许多大人的好话,现在大人马上就要革新上任了!”
“我,我要升了?”
田礼错愕的看着敬,要知道他在童镇快十年了,从未有过官职变动,这才让他不停的往京中塞钱,希望能够谋得一官半职。
这一天,终于来了?
田礼喜极而泣,连忙抓住敬的手喝问:“那位京中的大人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就在门外,大人快去见见吧!”
在敬的带领下,田礼快活的奔出门外,邹忌早已等候多时,轻笑着朝田礼行礼道:“田大人是吧?在下高唐司丞田雍。”
“田大人。”
田礼连忙行礼,不疑有他,邹忌又道:“田大人的功勋便是在下呈上去的,请大人即刻启程,往京述职。”
“明白明白,在下即刻前去!”
田礼如今早如范进一般乐不可支,十年的压抑对他的打击太大太大,以至于他本该认识的田雍他都没有认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田礼到了临淄,立刻被逮捕,烹杀于众,齐国顿时肃然。
童镇官员集体大换血,就连那个妄图升迁的敬,也是被从犯罪下了大狱,再无出头之日。
直到进入大狱前的一刻,他还在高呼“我为大齐出过血!”,这或许这会被看作是戏言,永远记载于史书之中,成为今后世人的笑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