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休息了片刻,便启程前往宣阳坊了,思思所在的敦煌酒肆占地颇大,在坊门口便能看见高高的旗幡,至少占地三亩,三层楼,在长安也算是比较大的酒肆了。
他们走到酒肆前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挑着一幅巨大的旗幡,黑底金边,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敦煌酒肆’四个大字,这是索家在长安开的第二家敦煌酒肆。
他刚到门口,一名化妆浓艳的年轻胡姬从旁边小窗里招手笑脸相迎,“四位公子,欢迎来小店喝酒!”
“史三娘,是你吗?”
康大壮一眼认出了这名胡姬,正是和思思一起进京的二十名胡姬之一,她父亲也是粟特商人,和康大壮的父亲康麦德常有往来。
这名胡姬也认出了康大壮和李臻,她脸色一变,转身便跑,康大壮连忙追了进去,“史三娘,我妹妹呢?”
史三娘已经跑没了,却出来一名中年男子,正是去敦煌招人的蓝振宁,他长得和兄弟蓝振玉很像,李臻一眼便认出了他。
“几位有什么事吗?”蓝振宁有点不高兴问道。
“我来找妹妹思思,你让她出来见我。”
蓝振宁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半晌道:“思思现在已经不在我们店了。”
康大壮大怒,一把揪住蓝振宁的衣襟,恶狠狠问道:“说!你把我妹妹弄哪里去了?”
蓝振宁也有些恼羞成怒,挣脱康大壮的手,恨恨道:“我还要找你们呢!康思思在我这里才干了多久,当初讲好至少先做一年,她半年不到就走人了,我的损失去找谁?”
李臻心中感觉一丝不妙,难道他的担心要成真吗?他克制住心中的焦急,拉住康大壮,心平气和对蓝振宁道:“如果思思擅自跑了,我们去把她劝回来,如果她真不愿意做,我们会赔偿你的损失,但现在思思在哪里去了,你总得告诉我们吧!毕竟索家做了安全担保。”
李臻说得在情在理,蓝振宁的怒气也消了几分,只得道:“十天前,思思不辞而别,去了平康坊的天音乐坊学弹琵琶,我也去劝过她,但她说学会琵琶就回来,你们去那边找她吧!她的东西都带走了。”
话虽这样说,但李臻还是有点疑心,如果思思是自己去学琵琶,那史三娘也不会见了他们就跑,应该会很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问问家乡父母情况,这才是常理,这里面必有蹊跷。
李臻也不露声色,拉了大壮一把,“我们先去乐坊!”
四人从酒肆出来,李臻低声对小细道:“小细,你这边盯着那个蓝振宁,看他去了哪里?另外,最好能和那个史三娘搭上联系。”
“臻哥,我知道,你们去吧!”
小细留了下来,李臻三人则又回到了平康坊,他们意外地发现,蓝振宁说的天音乐坊竟然就在他们客栈的对面,从他们所住的房间就能看到乐坊的院子。
乐坊是学习乐器的学校,同时也组织乐姬去给达官贵人表演,从中收取佣金,甚至一些有名的艺伎还会在乐坊内公开表演乐器歌舞,引来大批忠实的观众。
三人进来天音乐坊,听说他们是来找人,乐坊的大执事接待了他们,大执事姓林,是一个很肥胖的中年男子,却像个女人般收拾得干干净净,非常讲究仪容,皮肤光洁细腻,指甲也修得整整齐齐。
不过他坐下时腰上那堆肉,连酒胖子看见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掐一掐自己的小蛮腰。
林执事翘起兰花指,翻了半天名册,这才慢条斯理道:“我们这里没有叫康思思的女生徒,粟特小娘倒有几个,难道还要我把她们叫来给你们看看?”
三人对望一眼,心中都十分失望,思思又不在这里,找一个人竟这么难,李臻拱拱手笑道:“那就麻烦大执事了。”
林执事只是随口之言,没想到对方居然当真了,林执事脸色有点难看,便吩咐旁边随从几句,随从立刻下去了。
林执事喝了一口茶又问道:“你们几位是从哪里来?”
“我们是从敦煌来。”
“哦!敦煌好地方啊,莫高窟很有名,我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去莫高窟开洞礼佛,可惜她没有来得及实现夙愿就去世了。”
“如果林执事想去莫高窟开洞竖佛像,我倒可以介绍一下。”
林执事摆了摆手,“我只是说说,我是不会去的,太远了,也没有那个闲钱。”
这时,几名粟特小娘依次走进来,都很陌生,从未见过,李臻等人无奈,只得起身告辞。
“可能是我们弄错了,打扰林东主,告辞!”
林执事笑眯眯道:“没事,想听曲子就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可是长安最有名的乐坊。”
李臻三人拱手告辞,但就在李臻走出房门,和一名粟特小娘擦肩而过时,他忽然感觉手中多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