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拖鞋之后,就快步走向了厨房。
不出所料,男人已经在准备晚餐了,他身上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了结实的手臂,背影挺拔,肩宽背阔,笔直的双腿包裹在熨帖妥当西裤下,显得十分修长。
冬夏还没有开口,厨房里面忙碌的男人好像后背长了一双眼睛一样,温和的问道:“回来了。”
她微微怔了两秒,抱臂靠在门框上,勾唇:“我记得我听沈一航说过,你以前一直都是一个工作狂,平日下班从来没有按点离开过公司。”
男人没有回头,轻笑了一声:“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嗓音如沐春风,带着丝丝的柔意,无意撩动了她的心弦。
冬夏心脏漏了一拍,她定定的盯着他的背影,舔唇,忽然开口叫了一声:“陆河。”
男人的身躯似乎是怔了一下,好半响,他转过身看向女人,面容清隽,唇畔间噙着一抹笑意,嗯了一声。
是他没有错。
冬夏意外的松了一口气,她走进了厨房,四处看了下:“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陆河扬了扬下巴,指着洗碗池里面的一篮菜,勾唇:“帮我择菜吧。”
冬夏系好围裙走过去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好像男人每次让她干的活都是这个,该不会是……他自己本身不喜欢择菜所以都留给她吧?
想到这,她忍不住去瞥了一眼男人。
陆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面不改色,隐隐掀唇:“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
冬夏:“……”
窗外的夜色渐渐变得深沉粘稠,柔和的月色如同轻薄的网纱笼罩在这座灯火霓虹的城市。
饱食餍足后,冬夏和陆河两人去了阳台外面乘凉。
冬夏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仰头看着满天熠熠闪闪的星河,自喃:“真漂亮。”
她以前真的从来没有发现桐城的夜晚也会有这么美丽耀眼的景色。
她侧头去看男人的时候,发现他也正仰头看向夜空的方向,侧颜线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许多。
半响,她动了动唇:“我今天碰见骆小姐了。”
陆河收回目光,平静的看向她。
冬夏顿了下,红唇抿出了一抹弧度:“她很可爱。”
陆河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看着她温柔的脸,轻言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了很多。”
冬夏斟酌了一会儿,笑,坦言:“她还让我千万不能辜负你。”
陆河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说:“认识她这么多年,终于说出了一句讨喜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都各自移开了视线。
冬夏捧着手里的茶抿了一口,片刻,耳畔里忽然听见了男人低哑的嗓音:“冬夏,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的家人。”
夜色静谧,凉风习习。
男人的嗓音如同羽毛,轻轻的拂过心尖,引起了阵阵颤栗。
冬夏蓦地一顿,侧头看向他。
陆河停顿了几秒,眸色氤氲,平缓的开口:“我有个弟弟,他叫陆临,他跟我不一样,他很活泼很讨喜,长辈都很喜欢他。”
他说到这里,停滞了两秒,继续说:“九岁那年我和他被绑架了,绑匪收到赎金以后,只放了我,然后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弟弟被他们撕票活活烧死,我的父亲因为这件事情打击太大,同年脑溢血去世了。”
心脏倏地一紧。
冬夏下意识紧紧握住了男人的手,指尖颤抖,她有些心疼:“陆河,不要说了。”
陆河侧眸看向她,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冬夏或许已经能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患有精神疾病,为什么会人格分裂,就在别的孩子都在快乐度过自己的童年时,他却在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巨大的黑暗绝望,外界的非议,长辈的眼光。
她能清楚的体会到那种感觉,所有的人一夕之间都离你而去了,你的世界只剩下你自己,所有的黑暗和痛苦只能自己一并吞下。
她无法想象,那个时候还未成年的陆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活活烧死,却无能无力的样子。
他当时该有多么的绝望,才会一度的封闭自己,导致陆离的出现。
好半天,她张了张唇,紧紧攥着男人冰冷的手:“陆河,你有我,你现在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