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头一群人簇拥着两人在往前走去,那殷勤巴结的说话声是不是顺着风传来,两人见此不由对视了一眼。
“季初色一回皇城,就成香饽饽了,到处有人想要巴结他,真是风水轮流转啊!”黄昀飞不由嗤笑感慨。
李明厚不置可否地点头,但是他显然关心的不是这点,他担忧地看向身侧的好友,恐怕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人吧。
欧阳墨城垂手看向那个对着身边的人言笑盈盈的女子,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了心间,像是欢喜,涩然又像是悔恨痛楚,重见的喜悦,得而复失的失落,就像是五味杂全,分辨不清。
他的目光下移,穿过人群,落在了两人藏在袖子下紧密相握的手,神色微微一痛,他想别开眼,可是他的内心却不允许,自从那日在郊外剖心相谈之后不欢而散,时隔半个月,相思入骨,辗转反侧。
他想要伸手抚过那总是带着柔和笑意的眉眼,为什么她的目光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停驻过,他想要狠狠拥抱她,告诉她,他后悔了,如果早知今日,他便不会放她离去,一定不会!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看着她在别人身边笑得一脸娇艳肆意,却只能在一旁悔恨羡慕。
如果当初他能够好好认真地去观察他的这个小未婚妻,是否就能发现她用痴傻掩藏下的真容?
如果当初他能够听从爹爹的劝告,不那么义无反顾地写下退婚书,是否今日站在她身边的就不会是季初色?
如果他在过去待她好一点,而不是嫌弃她,嘲笑她,纵容别人欺辱她,是否两人今日便不会是只是对方的过客,疏离且冷漠?
可是她跟他说,这世间没有如果,因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所以只有一直向东的流水,这世间从来没有西归。
这段时间来,他日日买醉,爹爹每见他一次,都是叹气,他知道他的现在爹爹早已预见,只不过自己当初不听劝告,一切咎由自取。
欧阳墨城垂落在两侧的手慢慢蜷起,最终却没有握成拳,原来他已经失去了力气,想要挽回的力气。
不,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李明厚从来没有见到过好友如此落寞孤寂的一面,从来他都是鲜衣怒马意气飞扬,今日这番模样,他是第一次见到,不由感到阵阵惊讶。
他看向那个风姿卓然的女子,心中不由感慨万千,谁也想不到当初一直跟在他们背后喊着“墨城哥哥,墨城哥哥等等我……”的女子,如今却已经抽身离去,他顿时有些怜悯自己的好友,当初如果他停下来等等她,是否就不会是今日这个局面?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既然已经失去了,就不要再惋惜,人要往前看,而不是一直沉湎在过去,况且只不过是一个女子,也许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也说不定?”
欧阳墨城静默,他不由想起一年前,他曾在这条路上,狠狠拒绝过一个女子抬首的请求,如今便是报应吧!“你说,当初她被人欺负跌倒在地的时候,我愿意伸手扶她,那么今日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李明厚摇摇头,“你不会的,你有洁癖,不会碰她的,所以不存在假设!”
欧阳墨城闻言,身子一僵。
看到好友这一反应,李明厚只能哀其不幸。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一旁的黄昀飞早就已经鼓着腮子,郁闷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才见缝插针说了句话。
李明厚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人能像你一眼永远活在迷糊中,那倒也不失为一个自救的法子。”
欧阳墨城知道好友意有所指,但是最只能露出一抹苦笑。
“你作甚说我迷糊,有没有招惹到你?”黄昀飞顿时跳脚。
李明厚不想再多少废话,他看了欧阳墨城一眼笑道,“走吧,再不走,宫宴就要开始了!”欧阳墨城看着两位好友争执着离去,再看向方才的位置,早已经人去路空。他覆上心口的位置,似乎那里也空了一个位置,他的眸子渐渐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