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母亲早已睡去,纳兰站在炕边,看了会,又摸了摸母亲的脉,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有属下过来他说了几句话,他怔了怔,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远远就看到林飞舞带着几个丫头婆子站在他的院门,看样子像是刚到。
“王爷回来了。”林飞舞一手提着一盏灯,看到纳兰俯身施礼。
“你有事?”纳兰站在那,淡淡地问。
成亲当日,纳兰就出去了,回来后也没打几个照面,两人说话的时间并不多,上次在晋太妃的院子里说的话那是最多的一次,以后就是不咸不淡的。
但无论多少,纳兰的态度都是冷漠的,没有任何情绪,真就像对待空气一样对待林飞舞。
林飞舞常常想,如果自己没有跟着西边的人学蛊学巫,这样的日子可受得了?
大概没多久就会疯了吧?
幸好!幸好!
“有啊。”林飞舞也很平静,脸上挂着微笑,指指院子,“怎么,我不能进去吗?”
纳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林飞舞提着灯笼款款跟上,并轻声汇报着这几日府里的情况。
纳兰没有回应,她也不在意,只是自己说着。
如此进了厅堂,有人点上了灯,退下了。
厅堂很大,虽然每日都烧地龙,可因为缺少人气的原因,还是显得有些冷清。
纳兰净了手,坐在桌案前,从火炉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独自喝了一口。
林飞舞将灯笼和披风交给丫头,过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
“说吧,什么事。”纳兰没有沉默太久,主动问道。
林飞舞坐在那,看着纳兰,目光柔和,笑意盈盈。
“最近京都城里死了好多人,据说是病蛊发作,我打算以王府的名义义诊,不知道王爷同意吗?”
这次她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你有这好心?”纳兰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
“当然没有。”林飞舞坦然地道,“我是为自己赚名声。这个你应该理解。”
纳兰太理解了!
当年,林飞舞被药王逐出师门,昭告天下,可以说不但丢尽了脸,就连里子也没有了。
如今她重新学医,又遇上这么好的机会哪有放过的道理。
“你想赚名声,用林国公府的名义岂不是更好?”
林飞舞笑笑。
“我现在是九王爷的侧妃,不是林国公府的小姐,怎么能用林国公府的名义呢?”
纳兰看看她,缓缓说道。
“看来你执意进我的王府,也是为了你的名声。”
林飞舞愣了下,又笑了,只是眼底冰冷的厉害。
“我知道我说不是,你一定不信,但我还是要说,我执意进王府真的是因为喜欢你。”
纳兰神情淡淡,没什么表示。
“当然,为了名声也是一方面,难道这不正常吗?”
她被逐出师门,还昭告了天下,丢尽了脸,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凌月!
凌月是纳兰的纸上未婚妻,她和纳兰是青梅竹马,皇上下旨解除了凌月和纳兰的亲事,她那时候也只剩下了纳兰,如果不执意,岂不是再次成为笑话?
何况那时候父亲死了,三哥死了,这一切都和纳兰有关,她不嫁给纳兰嫁给谁!
就算为仇恨,也要仇恨他一辈子!
林飞舞说着手指轻轻抚着袖子上的纹饰,轻声说道。
“王爷,有时候我常常回忆我们过去的那些事。小时候、长大后,你虽然始终对我不冷不热,却从没有明确地拒绝过我,还找我帮忙……我们那时候是那么要好,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样?”
纳兰没说话,这一点他没想过,也不屑去想。
但有一样,他不得不承认,在凌月没有出现的时候,他的王妃似乎真的就定了林飞舞。
当然这是他母亲给他定下的,他没什么感觉,厌恶、喜欢都没有,好像就是府里多一个人而已。
那时候他不懂得妻子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每天就知道练武,成为高手,游走天下,可以肆意地活着。
再不就是探查暗卫司的那些案卷。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意。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蠢的死!
林飞舞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恨我,接受我也只是因为恨我。可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还天真的想着,如果我尽力讨好你,你会不会回心转意?呵呵,现在想起来真的好白痴。不过幸好,我明白的及时,收了心。抱歉,我又说了这么多废话。王爷,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我回去了。”说完就要起身。
纳兰忽然问道。
“你竟然知道那些人死于病蛊?”
林飞舞怔了怔,又坐下,笑道。
“我的师父是西边的人,我自然知道那些人死于病蛊。王爷是想问我怎么医治吧?”
“想多了。”纳兰淡淡地道,“她是药王的徒弟,我即使不相信她,也会相信药王。病蛊只有引蛊,没有其他的办法。”
“王爷说的是,病蛊的确只能引蛊。可是她一个人一次能引几个人呢?怕是累死她也救治不过来吧?到那时候,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你要帮忙?”纳兰抬眼看着她,“这就是你的义诊?”
林飞舞点头,笑道。
“不错,这就是我的义诊。”
纳兰微微惊讶,林飞舞竟然都学会了引蛊,这是什么样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