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知道自己在衙门中根基浅薄,资历一片空白,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
所以必须奉行一个职场准则,领导让干啥就干啥,绝对不能有怨言,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不然还没干几天就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同意,无异于自取死路。
尽管他知道守东门是一个很枯燥乏味之事,但是他还是摆出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对庞飞虎起身抱拳说道:“班头放心,我一定会和二牛兄弟守好东门,不给咱们皂班抹黑。”
果然,郭业这份知进退懂分寸的言语博得了庞飞虎的再次好感,心中欣慰道,不枉为对这小子另眼看待,不错。
一旁的朱鹏春见着郭业和程二牛搭班,不由起身冲庞飞虎申请道:“班头,您看是不是让属下和郭兄弟搭班儿啊,如果他有甚不懂的地方,属下也可以从旁提醒他不是?”
朱鹏春打得什么主意别人不知道,郭业还能不知道吗?看来这小子真是钻营到家了,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不过他这话却引起程二牛的不满,程二牛觉得自己与郭业聊得较为投契,再听朱鹏春这话明显有“棒打野鸳鸯,硬拆好基友”之嫌,脸色霎时一黑,瞪着朱鹏春恶声说道:“咋的?你朱鹏春能从旁提醒郭兄弟,俺程二牛就不行?难道就你朱鹏春有经验不是?瓜兮兮的傻娃子,瞧把你能耐的。”
说完还冲着朱鹏春挥舞了一番铜钹大的拳头,以示抗议外加一点点威胁。
朱鹏春见着程二牛又开始犯浑了,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然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郭业,不再言语。
郭业让朱鹏春那混球的哀怨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扯了扯程二牛的胳膊,笑道:“二牛不要这样,咱们都是一个班的弟兄,要精诚团结才是。”
而后又对庞飞虎抱拳告辞道:“班头,开城门的时间快到了,我和二牛先赶往东门了。”
庞飞虎满意地看着郭业,然后点点头挥挥手,道:“去吧。”
郭业和程二牛随即离开了皂班大房,出了县衙大门,向东门方向赶去。
离开油麻胡同的那个家之前,郭业还想骑驴来上班的,想想还是算了,连庞班头都徒步上班,他一个小衙役骑驴上班,太奢侈太高调了。
于是和程二牛两人徒步小跑,缓缓赶到了东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天已亮堂,初阳东升,一片金光铺满大地。
吱呀……喀喀喀喀……
郭业和程二牛二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东门城门徐徐打开,一线初阳照耀在身,照得郭业心情大好,心胸霎时开阔了起来。
程二牛对着城内城外扯开嗓子吼道:“开城门咯,出城走好,进城交税哩。”
郭业听着程二牛满口川味的吼嚎,不由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喊道:“开城门哩,出城走好,进城交税哩。”
心中更是暗暗补充道,万物复苏,万象更新,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时间,出城人潮汹涌,进城人员有规有矩排起长龙,进来一人就往筐子里投上两文铜板。
重复的工作,重复的动作。
就这样,郭业开始了在大唐盛世小衙役的第一天工作。
大唐小城管,玩得也很嗨。
在接下来的几天,郭业的小衙役生涯渐渐进入了佳境,也彻彻底底将自己融入了大唐社会。
不出几天,凡是进出过城门的陇西县人都知道了城门口有一个快乐的小衙役,不像其他衙役一样凶神恶煞趾高气扬,相反这个快乐的小衙役态度和煦,还一团和气。
这个小衙役就叫郭业。
日复一日,郭业和程二牛继续早起晚归,一直在东门负责着守门收税事宜。
这一日的傍晚,还未到关城门的时间,朱鹏春却兴致勃勃地朝着东门方向跑来。
一见程二牛和郭业继续一左一右站着守门,对着二人说道:“郭兄弟,二牛,赶紧收拾收拾,去醉仙楼。”
程二牛并不待见朱鹏春这个混蛋,皱眉说道:“关城门的时辰不到,怎么走?”
朱鹏春嘿嘿笑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脑袋上那个四方幞头衙役帽子说道:“时辰到不到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赶紧的,别废话了,庞班头让你们赶紧关了城门去醉仙楼与他会和,我告诉你们,去早了有酒有肉有菜吃,去晚了,**毛都吃不着。你俩看着办。”
说完转身,哧溜一声又返回跑去。
郭业疑惑地看着程二牛,问道:“好端端的,庞班头请咱们去醉仙楼吃饭干啥?”
因为醉仙楼是陇西县城数一数二的大饭店,一顿酒菜下来没个半两银子根本吃不住。
在他印象里头,庞飞虎的家境也是一般般啊。
程二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表示不知,不过已经开始收拾筐子,准备关城门了。
郭业也上前搭把手关了城门,既然庞班头相邀,怎么可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