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和正见从掌柜嘴里问不出实话,便接过钥匙和血绯烟上楼进了客房等候。不多时,便有店伴端了几样蔬果酒食上来,戴和正一瞧正是先前与他眨眼示意的小厮,便抬手叫住,递了块散碎银子,笑道:“小二哥,我们是外乡人,游玩至此,见得你们汉留城风俗颇新奇,有几句话向你打听打听。”那小厮约摸十五六岁,也是调皮玩闹的时候,闻言双手在衣摆上擦擦,缩着脖子,拿眼四觑,才接过碎银,小声道:“客官请问,只别告诉我们掌柜的便成。”
戴和正笑道:“我自省得,不能让小二哥为难。”又问道:“咱们城里许多人家也和你们一样,拜的那个什么神?倒没见过。”小二哥闻言有些畏惧,踌躇一会,终又抵不过银子的诱惑,道:“我说了,两位客官听听便罢。那个是拜月教的也不知道什么神,早晚都要掐准了时辰礼拜。说起来端的灵验,起先汉留王殿下得了怪病,传了多少名医老巫也治不好,就是这拜月教的仙师去了,念念咒当时就好了。殿下见仙师法力无边,妙手回春,颁旨意下来,教我们大伙儿一起沐浴仙师恩泽。”
“那你见过那些仙师吗?”
“仙师的仙颜我等凡夫俗子哪有得福分见到,倒是官家那些老爷多灾多病,经常蒙仙师救扶。”
“噢,我记得以前你们楚地拜的都是火神神鸟之属,今日我看那神龛上怎么只有块木头。”
店小二颇有怨气,道:“可不是嘛,我自幼拜的就是火神老爷,也没病没灾,突然叫我来拜别的老爷,却是有点那个,那个朝三暮四了。只不过,拜月教的仙师能未卜先知,先前城里有几个大官和员外,阳奉阴违,暗自不敬,第二天便被仙师发觉了,都受了严惩,这下大家都不敢不拜了。”
戴和正闻言笑道:“那你就不怕仙师惩罚吗?”
小二哥讪讪陪笑道:“仙师大人那么忙,哪管的到我一个店小二,那些官爷员外身份尊贵,自然要杀鸡儆猴,我倒是不妨事,客官万万不要往外处说去便罢了。”
戴和正道:“你小子倒是醒觉,不知那个拜月教在什么地方。巫殿没和他们理论吗?”
小二闻言连忙道:“你们外乡人千万不可造次,也别去乱转乱看了,那不是个好耍的去处。我平日里避都来不及。巫殿倒也没甚理会,谁叫他们治不好汉留王殿下的恶疾,现下只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安无事。”
小二心里只怕戴和正真敢去瞧那拜月教祭坛处所,惹出祸事来,自己逃不了干系,便不再往下说了。戴和正也问出个大概,便道:“行了,我也是问问玩着,你去吧,我自与你保密。”
店小二如临大赦,大声道:“两位酒菜先用着,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一声便是。”说完慌不迭地转身,带上房门出去了。
雷龙在黑杖内也听得大感蹊跷,若是往日定要去探探风不可,现在急着回雷泽,也只能按抑住好奇,道:“不过是一群装神弄鬼之辈。”
戴和正却没这方面心思,看着正大动箸勺的血绯烟,犹豫不决,终鼓起勇气道:“雷龙前辈,拜月教只怕与那黑袍人也大有关联。这城里拜月教的耳目众多,绯烟江湖经验不足,那日在高台又未易容乔装,留她一人在此,我怕不安全。”
雷龙笑道:“你倒是疼老婆,让她一同进雷泽就是了。”
血绯烟闻言停下筷子,这回她倒识得大体,认真道:“这不可,我明日自回郢都等候,雷泽深处雷霆之力甚为浓厚,若分心顾我,会误了大事。”
雷龙傲道:“区区雷泽,对别人那是绝地,偏偏是本座福地,多护你一人进去打什么紧?只一条,你傻相好的到时说不准要助本座一臂之力,你可不许在一旁儿女情长的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