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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她的声音微微慌乱,带着几分颤抖和不知所措。
他手指一顿,抬眸看着她清亮纯澈的眸子,忽然有些懊恼。
“别…”
她还在颤抖,握着他的手都有些冰凉。
他连忙松了手,刚才的旖旎情迷顿时消散。
“别怕。”他给她整了整被自己扯乱的衣衫,呼吸渐渐恢复平静,心中有些自嘲。忍了那么久,缘何在此时克制不住了呢?她才刚对他态度好点,如今只怕又要觉得自己轻浮而心中厌弃吧。
“抱歉,我…”他想要解释,她却似乎还有些空茫,说道:“你受了伤。”
他一怔,低头看着她,目光有些惊异又隐着某种亮彩。
凤君华终于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色蹭的一下子红了。连忙别过脸去,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
“你好重。”
话一开口她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先前说那句话已经够让人误会了,如今又…见鬼,她觉得今天晚上她又发神经了,不然怎么会容许他吻她?还差点…
想起刚才那般肌肤相贴呼吸相融,他的唇划过她的唇,划过她的脸颊他的脖子,那样温柔又尽显珍惜的吻竟让她一时间有些意乱情迷,是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他。
暗骂自己荒唐后又忍不住想,好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于他的靠近和触碰便不再那么抗拒了。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好是坏?
她怔怔的想着,头顶上却传来他闷闷的笑声,三分戏谑七分愉悦。
凤君华皱眉,心里有些憋气。
“你笑什么?”她一转头,唇又擦过他的嘴角,她似触电一般,立即又偏过头,心跳漏了一拍。趁着他也微微失神之际,她连忙伸手去推他,似乎在刻意的逃避什么一样。
“快起来。”
他低头看着她,但见窗外月光淡薄的洒进来,照见她脸颊红晕如桃,眼神温软似晨间湖面上氤氲的淡淡白雾,柔软而朦胧,看得人不由得心旌摇曳心荡神驰。
好不容易移开目光,想起刚才她有些娇喃的声音,他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倒是体贴她,翻身躺在了她身边,环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动。
“喂…”
凤君华有些不自在,“放开我。”
他却不为所动,“这里只有一间床,难道你让我睡在地上?”
她抬头瞪着他。
他却笑意依旧,抬了抬自己受伤的胳膊。
“呐,你之前伤了我,我也是半个病人,病人是不能受寒的,不然伤口会恶化,严重的话说不定我这只手就废了…”
“别说了。”凤君华有些不是滋味的打断他,看了眼他已经包扎好的手臂。之前她被魔性控制,内力反噬伤及了肺腑,他要给她疗伤,只怕这手臂也只是在确定她没事了以后才匆匆包扎了一番吧。不过她虽然那时候她狂性大发,但好歹是自己出手,对于他的伤还是有分寸的。伤口是有点深,但还不至于废了一只手臂。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愧疚,再没理由赶走他而已。
罢了,反正又不是没跟他同床共枕过。上次她也是这样伤重,他抱着她睡了好几晚上,还算规矩。不过刚才…
对上她疑问又有些羞怯的眼,他顿了顿,想起自己方才的冒失,也有些愧疚。
“刚才是我无状。放心,以后不会了。”
他无声叹息,有些自嘲。他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从前可以面对美色心静如水,只是因为那些女人都不是她而已。如今她就在自己怀里,好不容易从之前的冷漠转换到有那么几分温情,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其他想法。
凤君华脸色更囧,轻咳了一声,打破此刻的尴尬。
“你能不能别抱着我?”
他靠得她如此近,隔着薄薄的衣衫,她几乎都能感受到他肌肤的温热。尤其是他下巴触及她额头,他呼吸间喷出的热气熏得她有些头晕。
云墨扬眉,“又不是第一次,现在说这话,你不觉得晚了点?”
凤君华一噎,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发怒,她觉得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见她不说话,云墨轻笑一声,在她头顶道:“我不会碰你的。”想了想,又补充道:“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凤君华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不是时候?不是什么时候?他脑子有病吧?当真以为她稍微对他有一点好脸色了就开始蹬鼻子上脸?最让她郁闷的是,以前如果听到他这样说,她肯定一脸冷漠的踢他下床。不对,以前她根本就不容许他靠她那么近。可如今她除了有些气结以外,好像并不是那么愤怒。
“你身上有血腥味,我不习惯。”
很牵强的理由,她说出来都有些干巴巴的。
他静了静,空气有刹那的沉默。她忽然有些懊恼,他接二连三的受伤是因为她,而且手臂上的剑伤也是被她刺的。她这时候说这话,好像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厄…
某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心没肺的,现在突然有了那么一点良心,正想着该如何圆话,又听他带着笑意道:“无妨,睡着了你就闻不见了。”
凤君华无语。再次确定,如果比起自恋和脸皮厚,这个人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不想再跟他废话,经过之前打斗和疗伤,她也确实有些累了,便闭着眼睛开始睡觉。没过多久,她就真的睡着了。
云墨却没有困倦,睁着眼睛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眼神如风又如云。他伸出手指落在她脸上,从眉眼一直滑到唇边,静而悠远。
她如今不再排斥他,是因为脆弱还是依赖?而这样的心情,又能维持多久?是否明天醒来后,又恢复如从前那般冷漠?
他笑笑,有点无奈,更多的是自嘲。
火儿从他袖口里跳出来,一双碧绿色的眸子滴溜溜的转动,看了看凤君华,又看向云墨,眼神很是鄙夷不屑。大抵在说,趁着人家受伤占便宜算什么英雄?哼,登徒子一个。
云墨对它眼神表达出来的轻视毫不在意,“出去守门。”
火儿瞪着他,眼睛里怒火上涌。
云墨不为所动,淡淡道:“她现在受了伤,我得守着她,你总不想看见她有危险吧?”
火儿开始犹豫,仍旧没动。
云墨谆谆善诱,“这件事办好了,她也会给你记功。”
火儿眼里闪过一道光,又有几分怀疑。知道这男人的心思比它们狐狸还狡猾,它可不能轻易上当。
“你还想不想吃莲子糕了?”最后下一剂猛药,火儿立即垂下了头,万分不舍的跳下了床,很是消沉的走了出去。
云墨莞尔一笑。他的暗卫早就联系上他,这个地方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这个时候,那小东西在这儿实在是碍眼。狐狸的太子殿下是不会错过任何和佳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的,对于任何煞风景的人或者动物,他都不计一切的摆平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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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近十天的路,终于快要到京城了。凤含莺一大早起来,就看见颜诺站在走廊上,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难题。她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
“喂,你怎么了?”
眼睛瞥见他手中被揉碎的纸条,她不动声色的道:“出什么事了?”
“你姐和云墨在靠近金凰边境的一处无名山消失了踪影。”
凤含莺怔了怔,眉头紧锁。
“有危险?”
颜诺脸色有些发沉,“我小姑姑派人去抓你姐,可是没成功,反而受了伤。”
“你姑姑为什么要抓我姐?”凤含莺仔细想了想,“想拿我姐要挟云墨?”
颜诺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纸条揉碎成灰,眼神有些深沉。
凤含莺若有所思,刚想说什么。空气中忽然降落几个影子,如淡淡的烟,看不清形态和真容。凤含莺目光一缩,颜诺已经转身将她护在身后,表情很冷。
“少主。”
有人说话,声音低沉喑哑,有点刺耳。
“小姐听说你和欣悦郡主一起进京,担心有危险,特派我等来护送。”说话的人目光又落在凤含莺身上,其实那人浑身黑雾,根本看不见五官,但他的眼神却很有威压,带着深深的阴冷。
“至于不相干的人,小姐说,少主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为好。”
不相干的人?
凤含莺扬眉,抱胸而笑。颜家的暗卫,果然非同凡响。
颜诺神色有些阴沉,而后又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神态漫不经心。
“小姑姑真是悠闲,老是插手我的事。”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有几分被长辈束缚的无奈。“我听说小姑姑在云墨手底下吃了亏,你们不去保护她,大老远的跑到南陵做什么?这要是小姑姑有个三长两短,回头老爷子定不饶你们。”原本警告威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不见半分威严,倒是像在开玩笑。
敛双暗卫却知他性格如此,越是漫不经心就越是难以靠近。
“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少主…”
颜诺闲闲打断他,瞥了眼身后的凤含莺。
“一个小丫鬟而已,何时劳动小姑姑如此关注?”
凤含莺瞪着他,他不理会,慢悠悠说道:“不过既然小姑姑不放心,派你们随行保护也行,我是乐得自在。”他笑得眉眼弯弯,神态很是轻松。
“下去吧,省得待会儿有人上来,以为大白天的看见了鬼。”
暗卫并没有走,有些迟疑的看向凤含莺。见颜诺虽然笑着,但眼神渐渐冷下来,无形的威压释放,压得人喘不过气。思索了一番,最后恭敬道:“是。”
几个影子缓缓消失,迅速隐没了气息。
凤含莺皱眉,“喂——”
她刚开口就被颜诺拽住了手臂,然后拉着她走进了房间。
凤含莺揉了揉被他捏得有些发疼的手腕,抬头正准备抱怨两句,却见他面色有些冷沉,不由得微微扬眉。
“哎,你好像对你那个姑姑很是顾忌?”
颜诺瞥她一眼,“她是我祖父的小女儿,自幼受我祖父偏宠,手上人脉与我相差无几。而且…”后面的话他没有说,眼神却越发深邃。
凤含莺对颜诺也算是有几分了解,知道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浪荡不羁,但绝对不是一个善茬,且非常有手段。能让他顾虑的人,想必也不好对付。这个时候她倒是没心情讥笑他,“这几个人是来监视你的?”
颜诺瞥她一眼,眼神悠远。
“我和她没有利益相冲,她若要监视我,不会派敛双,直接跟在我身边就是。如今将身边得力的几个暗卫调到我身边来,目的应该是你。”
“我?”凤含莺先是诧异,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你的意识是,因为我姐?”
颜诺点点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她跟云墨有点私人恩怨,还有那个玉无垠,跟你姐关系匪浅。之前她在云墨手头吃了亏,大抵是想从你这儿找机会下手。”
“玉无垠?”凤含莺眯了眯眸子,玩味儿的看着他,“看来我姐的爱慕者不少嘛,呵呵,你想要追我姐,只怕难喽。”
颜诺听着她幸灾乐祸的语气,不由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而后又闷闷的坐下来,“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多人调查都没个完整的结果?”
凤含莺背靠在窗边墙上,双手抱胸,懒洋洋道:“其实我更想知道十四年前普济寺被烧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信我姐会无缘无故杀那么多人,那个时候她才几岁?一个小孩子,就算有些骄纵任性,也断然不可能有如此心性手段,除非是逼不得已。”
颜诺沉吟着,半晌低低道:“普济寺已经被你姐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那天去普济寺的人也全都死了,根本没留下丝毫线索。如果是有人刻意作乱,绝对不可能在各国无数高层人士精密调查下还没有任何结果。”
凤含莺眸色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颜诺一眼就看出她误会了,忽然话音一转。“你有没有听过玉晶宫?”
“玉、晶、宫。”
……
“玉晶宫是一座神秘的宫殿,它存在这片大陆上,但没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另一座山头,云墨对躺在床上的凤君华道:“传说玉晶宫宫主乃上古神族后裔一脉,在这片大陆上已经流传了前年。玉晶宫的人轻易不涉红尘,但其宫中之人,便是一个奴仆侍女,都会灵术和高强武艺,八位长老更是术法高深,能卜凶占卦,掐算前尘宿命。更甚者,能开辟时空,扭转乾坤。”
“开辟时空?”
……
“开辟时空?”
凤含莺惊异的看着颜诺,眸中有某种很深刻的光彩在凝聚。
颜诺目光却很淡,又很远很深。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人异事,能掐会算观天象看命格的人不在少数。”他负手而立,看向遥远天际。“我怀疑当年送你姐去二十一世纪的人,便出自玉晶宫,且地位不低。”
……
凤君华喝了药,看向坐在床边的云墨,眼神里已经隐去了最初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云墨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异样并未有多大的表情,继续道:“哦,还有,据说玉晶宫里有一块姻缘石,可看清一个人前世今生姻缘之命。”
凤君华嗤之以鼻。
云墨只是淡淡笑了笑,“玉晶宫身份最高的是宫主,但八位长老有执事之权,实权比宫主还高。再者,还有圣女。圣女出生需要八位长老以神石验证,再经由宫主敕封,为玉晶宫神圣的代表。传说玉晶宫有一则宫规,每一代宫主必须娶圣女为妻才可保玉晶宫世代不毁。圣女在玉晶宫内甚至比宫主更受尊崇,但一生必须为宫主守节,除宫主以外,不可与其他男子有任何接触,更是一生都不可踏出玉晶宫,否则必定遭受焚魂烈魄之刑,永生无法投胎转世。”
凤君华低着头,若有所思。
“玉晶宫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定。”他嘴角微微扬起,不知道是讥讽还是嘲笑。“宫主娶圣女为妻,但圣女所出之子不可为下一代宫主,继承人只能是庶子。”
凤君华诧异的抬头,“为什么?”
云墨目光有些高深莫测,“玉晶宫看起来高不可攀神秘莫测,但如此强大的势力,为何没有扫荡整个大陆?可见其内部定有不为人知的禁忌和桎梏。不然玉晶宫人人术法精通,早就令各国俯首称臣了,哪里还用等到今日?”
“也对。”
凤君华表示赞成他的说法,又想了想。
“那圣女可是还有其他独特之处?”
“唔…”云墨笑睨了她一眼,“传说圣女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也有例外。如果在十五岁以后还未发现此等技能,便会处以焚火刑,再以神石寻找下一位圣女。”
凤君华皱眉,“可是如果圣女死了,那宫主要娶妻不是还得再等十多年?”
“对。”云墨点头,“所以如果圣女非神石认定的宫主夫人,那么宫主可先纳妾生下继承人,等下一届圣女出现,再完婚。”
“这什么破规矩?”凤君华很不以为然,“等下一届圣女出生长大,宫主都老得可以做她爹了,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玉晶宫迟早得覆灭在这些腐朽保守的规矩上。”
云墨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越发深沉,又隐着某种了然而自信的微笑。
不知怎的,凤君华对这个玉晶宫有一种莫名的排斥和厌恶。便转了话题,“小莺会有危险吗?”
“如果颜诺保护得当,她还是安全的。”云墨微微一笑,“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他叹息一声,“这次你遭自己内力反噬,伤得比上次还重,至少一个月之内不能与人比拼内力,否者真的就保不住你一身修为了。”
凤君华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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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红山,乃玉门关外百里处一座孤山。山如其名,土石皆为红色。据说很多年前这里是一片名胜古迹,有参天大树奇花异石,美不胜收。但有一年不知为何,天神降火,将这里焚烧殆尽。连这里的泥土山石,都边成了红色。山下的村民们在做饭,炊烟寥寥升腾而起,将那红色晕染得浅淡了些。
明月殇目光眺望远方,过了红山,便是边境瀛洲,高阳王的封地。他到这个地方已经三天,并没有再继续前行,只因他知道这个皇叔看似冷酷暴戾,实则心机深沉手段阴狠,稍有差池,此次前来查探的目的就会功亏一篑。
暗卫落在他身后,他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