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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僵了一下,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很是诧异,却听见她在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别走,别离开我,别走…”
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得了自己心爱女人的请求,云墨自然也不能。
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再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抱着她,那天那种心悸的感觉重来,甚至比自上次更浓。他想要就这样抱着她,永不放手。
“好,我不走。”
尽管这样拥着她,但他知道,此刻的她毫无意识,甚至大约都不知道他是谁。
嘴角噙起一丝淡淡苦涩,“青鸾。”
她脸上全是迷茫之色,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置身何处,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只是本能的想要找一个依靠。
“嗯。”
云墨微微松开她几分,对上她迷茫的眸子,知道她大约已经被烧糊涂了,不然按照她对他的厌恶程度,是不可能允许他靠她这么近的。
佳人在怀的感觉很好,但他没忘记她生病了。
“你发热了,先把药喝了再说吧。”
“发热?”
她显然还是有些不再状况之类,美丽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和茫然。
云墨换了个姿势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另外一只手端过小几上的药碗,用汤匙搅拌了几下。
“把药喝下很快就会退热了。”
她一闻见刺鼻的药味就皱紧了眉头,偏开头。
“我不喝。”
对她这么孩子气的动作,云墨只无奈的摇头。
“不要任性,喝完药才会好,不然你会很不舒服的。”
他十分耐性的用汤匙盛着汤药凑近她唇边喂她,“张嘴。”
她皱眉,还是不想喝。
“你要是再不喝药,我就点你的穴道,给你灌。”
他开始威胁她。
她瞪着眼睛,“你…”
趁她张嘴,他直接就将一口药喂了进去。
“咳咳…”
她呛得咳嗽起来。
他又体贴的给她拍了拍背,眼神有些纠结。他没伺候过别人喝药,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但见她实在难受得紧,只得将药碗放下,轻叹道:“你这样不行,如果不退热的话,你的病会越来越严重。”
她此刻脑子清醒了些,迷迷糊糊想起之前在御花园发生的事儿,歪头看着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
“你在我房里做什么?出去。”
他笑了,“我倒是想出去,可刚才某人一直拽着我的手让我不要离开。没办法,我只能勉为其难的留下来。现在你醒了,就打算过河拆桥?”
她呆了呆,因他的话而红了脸,仍旧是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拉着你不让你走?”
云墨凉凉的瞥她一眼,不打算和她争辩这种没营养的话题,重新端起药碗,道:“把这个喝了。”
她瞪着他,“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不喝也没关系,一直退不了热,你就会被烧坏脑子,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瞧瞧这个样子的他,可一点没刚才体贴温柔的模样。
她咬牙,忽然皱了皱眉。
“禁渊呢?他去哪儿了?”
禁渊一直近身呆在她身边,绝不可能会离开分毫,可她没察觉到他的气息。
“他闯了祸,去给你解决麻烦去了。”他面不改色,将刚才御花园发生的事儿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
“什么?孟月眉溺水?方素娥和水兰芝被烧伤?她们说是我做的?”她气得咬牙切齿,脑子一个晕眩,差点又倒了下去。
云墨赶紧又抱着她,“你现在很虚弱,先把药喝了再说。”
她这次没再反抗,一把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咕噜噜喝完了药,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好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他边说边摊开手心,一枚蜜饯落入她眼中。
“吃下这个就不苦了。”
她眼睛一亮,虽然不大待见他,但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乖乖的吃了蜜饯,立即驱散了口中的苦涩,然后发现自己呆在他怀里,脸色又有些红,推开他,故意板着脸掩饰羞窘。
“男女授受不亲,你出去,让宫女来照顾我。”
“宫女不懂医。”
“皇宫里难道没有太医?”
他面不改色的撒谎,“你闯了这么大祸,如今孟月眉她们性命在即,宫里的太医全都去给她们诊治了,顾不上你。”
她气得咬牙,“你故意的。”
他微笑自若,眨眨眼。
“有本事你就快点好起来,正好,我也不想天天对着一个病怏怏的女人。”
她开始磨牙,忽然觉得有些委屈,眼圈微红。
“你欺负我。”
他笑意更深,“我一直都喜欢欺负你,你现在才知道吗?”
她瞪着他,说不出话来了。
他觉得她这个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带上了几分宠溺。
“刚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不要想,我会处理好的。”
他不容拒绝的按住她的肩,让她躺了下去,细心的给她掖了掖被子。
“你今天得罪了梁王府,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不要乱走,我会派人来保护你,知道了吗?”
她瘪瘪嘴,“还不是那个女人自己招惹我,我都说不喜欢她了,谁让她成天在我面前晃?”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狠狠瞪着他,“还说呢,都是因为你。”
他已经站起来,闻言挑了挑眉。
“这话从何说起?”
她恨恨道:“别给我装糊涂,她就看见你接近我,所以视我为假想敌。还有那个什么方素娥和水兰芝,她们一个个巴不得击破头颅爬上你的床,如今看见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一下子成为了高高在上的郡主,还有机会接近你,她们当然看我不顺眼,巴不得除掉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所以这一切都怪你,都是你惹的祸,不然我哪里会招惹那么多是非?”
他忍不住笑,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假想敌?”
她可不是什么假想敌。
慕容青鸾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哼了声,觉得有些累了,便道:“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省得被其他女人知道,又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而针对我,我可没空陪她们玩儿这种低级游戏。等师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她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很快就睡着了,所以没看见云墨因她最后一句话而幽深的眼神。
离开?
他不会让她离开的,永远都不会。
……
慕容青鸾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巳时,醒过来的时候,云墨就坐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
“昨晚睡得好么?”
她呆了呆,“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你有没有好一点。”他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嗯,已经退热了,再喝两剂药就能痊愈。”
她皱眉,好像也不是很排斥他的靠近。昨晚睡了一夜,想起白天的时候在御花园发生的事儿,她不禁怪异的看着他。他不过就是唤了她的名字而已,她怎么会突然晕过去?而且还发了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昨天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她从来都不会尊称他为什么太子什么殿下,直接就叫名字,云墨自己不介意,也没人纠正他。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云墨看了她一眼,“她们这次是集体针对你,不过由于当时我和子安都在御花园,大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梁王大约也知晓这次不能拿你如何,只一口咬准了你身边那个暗卫禁渊,想要拔出你的羽翼好专心对付你。”
她一下子惊坐而起,抓住他的手臂就急急问道:“他们对禁渊做了什么?”
云墨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刚睡醒,还没换衣服,披头散发不说,身上还穿着里衣,领口微微散开,露出白皙的脖子和半截锁骨精致如玉雕。他就这么轻轻一瞥,春光尽收眼底。
偏偏某个神经大条的女人美发现自己已经春光尽泄,还抓着他的手臂,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他们把禁渊怎么了?他们要是敢动禁渊,我就…”
“你就如何?”云墨叹了口气,还是体贴的给她理了理衣襟,“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难怪人家以为你好欺负。”
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立即通红似血,朝床内移了移身体。瞪着他,“我都还没起来,你到我闺房做什么?快出去。”
他似笑非笑道:“我都进来这么大半天了,你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点?”
他总有办法让她气得跳脚却无可奈何,“你…”
“好了,不逗你了。”
知道惹急了她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某个腹黑的太子殿下很懂得见好就收,道:“你放心,他没事。”他顿了顿,目光有些深,“玉晶宫的人,岂是他们想动就能动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
“我让他去做一点事。”
她明显怀疑,“禁渊凭什么听你的话?你少糊弄我。”
他面不改色的说:“他是不会听我的吩咐,但若是为了你,就没什么不可以。”
“对。”他点头,“梁王和你娘一样,都是开国功臣,只是这些年仗着自己功劳显著,就有些不可一世。梁王想将他的女儿嫁给我,这些年孟月眉得到母后默许,也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于是所有人都觉得,孟月眉是内定的太子妃,可我不喜欢她,更不想娶她。”
她安静的听着,云墨对孟月眉的无视是显而易见的,连她都看得出来。
“然后呢?”
“然后…”他眨眨眼,漫不经心的说:“然后你进宫了,尤其是母后还这么喜欢你,甚至超过了她的亲侄女,梁王府的威信和尊贵受到了威胁。这些年梁王府势大,朝中无人敢与之争锋。渐渐的,梁王便觉得自己可以独占鳌头,什么事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做到,包括在皇宫里面为所欲为。他有这样的想法,他的女儿自然也如此。”
慕容青鸾表情冷淡,“所以为了让他的女儿坐上太子妃的位置,梁王就要不惜一切斩除所有威胁,包括我?”
云墨点头。
慕容青鸾怒了,“你没告诉他们我有未婚夫吗?谁稀罕做你的什么太子妃,傻子才喜欢被关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皇宫里,一点自由都没有。什么劳什子太子妃,送给我我都不要。”
她径自发泄着,没注意到云墨因她那一长串的话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有些冷淡的眼神。
“对了,你说了那么多还没告诉我禁渊到底去哪儿了?”
“梁王府。”
他语气有些淡漠,比起刚才似乎疏离了些。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也没怎么在意。
“你让他去梁王府做什么?”
云墨漫不经心道:“梁王有些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必须给点教训。”他顿了顿,有些别有意味的看她一眼。
“太子妃的位置你看不上眼,我却不想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为妻。他们这次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算计你,下次就敢直接逼婚。一句话,我不想再容忍梁王府了。”
她吃了一惊,“你要铲除梁王府?”
他不说话,神情淡淡而森凉,透着一股子冰寒的决绝。
慕容青鸾抿唇,“可梁王不是你舅舅吗?你对梁王府动手,不怕晴姨伤心么?”
他侧过头来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会恨死他们,可听你的口气,好像还不大乐意我为你报仇?”
她瘪瘪嘴,“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我不过是生病了而已,等我好了,看他们还敢欺负我不。哼,再说了,有师兄在,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云墨十分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他现在自己分身乏术,怎么帮你?”他曼声道:“你就好好养病,其他的事儿不用管。梁王府这些年仗着皇恩,也做了不少不法之事。我让禁渊去梁王府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证据收集齐全了,他们就没资本猖狂了。”
慕容青鸾怀疑的盯着他,“师兄说你不是很厉害么?虽然表面上你还是太子,但实际上东越已经是你的天下了,你若真想处置一个梁王还不简单?需要禁渊帮你?你手上的暗卫人才应该不少吧?”
她越说越肯定,“你不会是…想找借口把禁渊调离我身边吧?”
禁渊木讷,她可不傻。
“你想做什么?”
嗯,挺聪明的。
某人自然不会承认他别有用心的,依旧面不改色的撒谎。
“你说得对,我想要动梁王其实很容易。但禁渊既然是你的护卫,理当保护你的安全,这次却让人钻了空子陷害你,那就是他的失职。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但他是你的人,我没权利处置,所以就只能让他将功补过了。”
她哼了声,凉凉道:“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利用我的人拔出眼中钉。你独善其身,罪名倒是落在我头上了。哦我明白了,你容不下梁王府,也不想伤了晴姨的心,所以就利用我。”
“我没利用你。”
他这次说得很认真,“青鸾,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我想做什么,都不会是在基于伤害你或者利用你的基础之上。或许这里太多人视你为敌,但…”他微微一笑,“我会保护你,以后没人能动你半分。”
她呆了呆,看着他眼神一刹那似春风吹散了春花洒落春水,搅乱一池温柔,圈圈涟漪,涤荡她心弦。
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和茫然,下意识的别开了眼。
“少说这些好听的,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不需要你保护,等师兄回来了,自然会保护我。”
他皱眉,而后瞥见她耳根子一抹浅浅红晕,似白云褪去霞光浸染,整个天地都为那一抹红色动容。
她这是…在害羞?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母后…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她愕然,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他脸上笑意不变,“母后不是我的生母,他待我视如亲生,但我没必要继续容忍梁王触碰我的底线。”
她茫然的看着他,有些想问他的底线是什么,但又潜意识察觉到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微妙,好像问出来了以后很多事都会随之改变,遂默然不语。
云墨一直看着她,自然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挣扎尽收眼底,无声的笑了笑。
看来还是比较敏感。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他起身,道:“禁渊很快就会回来,你放心。”
她一直沉默,直到他一只手掀开珠帘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她才突然道:“云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脚步一顿,慢慢回头,眼底倒映着翡翠珠帘,无数金光闪烁,掩盖了眼底最真的神色。
“你觉得,我对你很好?”
她眼睫微微低垂,“我只是很奇怪,你近及冠之年却未曾娶妻纳妾,宫里的人都说你不近女色,单纯因为我爹娘的关系,好像也不足以让你对我这么‘关心’吧?当然,我是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你是为了我才打算对梁王府动手的,这次顶多算一个导火线,他们挑战了你的权威。”
她目光闪动,隐隐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话音一落,屋子里一阵沉默。
她靠在床上,有些懊悔,但是隐隐又有什么期盼,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他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立在那里,微微侧身,眼睫垂下,眼底光芒明灭,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那么近的距离,此刻看过去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遥遥看不进他的心。
好像很多年以前,也有那么一个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是谁呢?
她有些恍惚,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觉得呢?”
那个声音忽然近在耳侧,她下了一跳,刚要躲,他已经按住了她的双肩,低头直直看尽她的眼睛。
他眼神像远山雾绕又像是山穷水尽,更像是即将惊涛骇浪的海面,沉沉压抑着说不出的风暴,深得几乎要将她的灵魂也跟着吸进去。
她呼吸有些不畅,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虚起来,也没了平时里的张牙舞爪,反而畏缩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唔…”
她悠然睁大眼睛,唇上的温度告诉她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也没有做梦,他是真的在吻她。
肺部的呼吸在减少,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浑身都没了力气。
“你…”
她终于找回了理智,想要去推开他,他却趁此机会撬开了她的唇齿,攫取她唇内更甜蜜的芬芳,并且微微倾身一压,将她压倒在床上。
她心跳加速,狠狠咬下去,咬破了他的舌头,血腥味在彼此唇内蔓延。
他并没有退出来,只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她眼神里茫然夹着着被侵犯的愤怒和委屈,他眼神却黑得如同没有星子的夜,浓得化不开,将那些所有的情愫全都掩盖在眼底深处。
她完全被他吓住了,又惊又怒。想要怒骂,但他堵住了她的唇,她无法开口,想要扇他耳光,他却按住了她的手,她无法动弹。
这算什么?
他仗着武力就可以随便欺负她?
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就连师兄,也顶多是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而且师兄很温柔,生怕会伤了她分毫。
他居然…
越想越委屈,她忍不住眼圈微红,泪水在眼中泛滥成灾。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从她唇上离开。
“哭什么?”
这一问就像是一个导火索,她再也忍不住的哭泣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占我便宜,你欺负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他就看着她闹,也不安慰她也不闻言细语的哄她。他不是玉无垠,会纵容她任性无理无脑为所欲为,他也不会做任何人的替身。
欺负她么?
她不知道男人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欺负的吗?换句话说,一个男人只有在十分在乎一个女人的前提下,才会想方设法的用‘欺负’这种手段来得到她的注意。
这是一种很幼稚也很劣质的手段,稍微骄傲的男人,是不屑对女人玩这种心眼儿的。
他有自己的骄傲,却还是忍不住时时逗弄她来让她记住他。
很可悲,也很可怜。
他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