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文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脑中乱作一团,竟久久说不出话来。
魏铮望见明帝眼中眼中露出浓浓的失望神色,又厉声朝李修文喝到:“还不如从实招来,四月初八那天晚上,你是如何盗得十二京卫防布图?你的同党到底是谁?你们有什么图谋!”
李修文内心惊恐万分,只朝明帝不断磕头,大呼道:“我真不知道什么防布图,什么同党,陛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
明帝揉了揉眉心,仿佛十分疲倦,对吴铮道:“他既然装作不懂,你便好好地说给他听,看他再如何狡辩。”
李修文努力会聚心神,才终于听明白了事情始末。四月初八,京城十二卫因重新调配,制了一份最新的防布图送到内阁西苑留置,等待移交圣驾。谁知只过了一个时辰,这图竟然被盗了。京卫防布图关系到整个皇城及圣驾的安危,既是在内阁失窃,必定是内贼所为。当晚明帝便下令彻查此事,随即有人匿名举报,称当晚见到李首辅之子李修文曾去过西苑。暗卫随即去了李府查探,李府中下人称其郊游后独自坐车回京,此后便不知去了哪里,一直到夜半才回府。
昨日吴铮发现参与调查此案的杨荣安偷偷去了李府,生怕他会去通风报信,便下令京卫提前去抓人,谁知竟看到杨荣安死在李修文房内,又从房内搜出了那张丢失的布阵图。至此,在皇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宗窃案终于水落石出。
吴铮冷冷望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修文,道:“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你还有何狡辩的?杨荣安想必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线索,才被你和你的同党杀人灭口罢。”
李修文此时才终于找回了几分神智,脱口而出:“不对,不是这样的!是杨荣安他为了云嫔之事故意陷害我,见事情败露想要杀我灭口,我是为了自保才杀了他!什么防布图的事我根本一无所知!”
明帝本已意兴阑珊地微眯双眼,听见云嫔二字,猛地睁眼,盯着李修文问道:“什么云嫔?你给朕说清楚!”
李修文此时脑中倒是无比清醒,勾结嫔妃大不了一死,等爹回来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盗窃兵图可是意图谋反、应诛九族的大罪。于是他把心一横,将初八那日如何进了静云庵,如何与静云勾搭成奸、又如何被陷害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明帝暴怒而起,猛地一拍桌案,气得手指发颤指着他喝道:“简直一派胡言。好你个李修文,为了脱罪,竟撒下这等弥天大谎,你可知你今日说得话,朕就算赐你个凌迟之刑也不足惜!”
李修文吓得两股颤颤、声泪俱下:“臣罪该万死,但我真得不知道那静云就是云嫔,不然我打死也不可能去动她。但我那日一直在静云寺呆到晚上,亲眼看到静云横死,后来才浑浑噩噩地回了京城,哪有时间去偷什么布阵图,请圣上明察啊!”
明帝此刻终于平静下来,瞪着他狠狠道:“好,朕便让你死得明明白白,来人,给我去静云庵,带静云师太来。”
李修文不明所以,只呆呆趴在地上,周围的空气好似被凝固住一般,只剩桌案上的烛火不断跳动,好似地府的鬼火一般追魂索命。随后又在地上映出几张人脸:杨荣安的、静云的、含烟的,他们的眼中、耳中仿佛有鲜血不断流下,而嘴角却是咧着,好似在讥笑他的愚笨。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青灰色的软鞋出现在烛火之下,再往上是素色缁衣,而那的缁衣主人正款款跪下,叩拜道:“贫尼静云,参见陛下。”
李修文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这张在他噩梦中不断出现的面容,全身涌起刺骨的寒意,如同坠入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