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现实里,我和海竹是最合适的了。而秋彤,她想走出虚拟,却更加不敢不能,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现实命运归宿在何处。
我继续往下看:“对我而言,活着是幸运的,一个孤儿,能有今天,我应该知足,但是,却又经常觉得,活着是痛苦的,幸福对于我来说也许就如同年夜饭碗中的饺子,碗碗可数。而痛苦也许就是无奈到了极限,无奈到了我无法去承受,随之而来的会是彷徨、无助、迷茫。”
我的心揪紧了,阵阵隐痛,感到了巨大的无奈和酸楚。
当一个人体会到无法改变现实的时候,才知道是何等的悲凉与落寞。亦如在梦中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说出一句话,却发现无论怎样,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很多时候,现实就如流沙一样,越是抓得紧,越是滑落得快,最后只留一道明媚的伤口将双手染得殷红。
我叹了口气,给浮生如梦回复:“如梦,看到你的话,我的心很痛,很痛……我想帮你,我想救你,帮你就是帮我,救你就是救我。可是,我知道,你也知道,我无法改变你,因为你无法改变现实,或许,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是不可更改的,即使在虚拟的世界里你可以拥有一切,但是,一觉醒来,面对现实万事皆空。
或许,唯一能拯救我拯救你拯救我们的,是我们自己,那就是面对现实,结束这一场无边无际亦梦亦幻亦真亦假虚无缥缈的游戏,各自回到自己的现实,让精神和肉体都回归于现实,在现实中寻找生命的真实归宿。如梦,或许,一开始,我们就是错误的,就不该让这段空幻的情感放任自流,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或许,再任其发展下去,我们将愈发无法自拔。”
我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不知是不是想让自己彻底断绝对现实里秋彤的幻想,还是想减轻自己面对现实里的秋彤和虚拟世界的浮生如梦所产生的纠葛与烦忧,亦或是因为现实里海竹的出现加剧了我内心的矛盾感。反正当思绪延伸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手就打了出来,同时习惯性一敲回车键,发了出去。
发出去之后,我立刻就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了。
我不由担心这段话发出去的后果,担心浮生如梦看到这段话之后是否会被沉重打击,我不想伤害她,真的不想。
我不知何时秋彤会看到我的这段话,但是,我知道,她早晚都会看到,一定会看到。
我不由心里郁郁了很久,然后长叹一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秋彤的电话:“亦克,我们今天去通辽,去看望元朵的父母,我已经买好车票了,下午5点20分的。”
我的心里一阵激动,我又要去通辽去科尔沁大草原了,上次是秋天,和元朵,这次是冬季,和秋彤。
“好的!”我说。
“我现在先去办公室上扣扣发一个邮件,再去拜访几个客户,下午车站见!”秋彤利索地说着,挂了电话。
我一听秋彤要上扣扣发邮件,一下子呆了。
浮生如梦岂不是马上就要看到我的留言了!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下午见到秋彤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
我出去打算吃点东西,走到医院住院大楼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孙栋恺正从里面走出来,迈着矫健的步伐,看不出一点身体不适的样子,身后跟着曹莉,提着东西。
曹莉先看到了我,微微一怔,接着冲我打招呼:“哎,这不是亦克吗?亦克——”
我住了脚。
孙栋恺听见曹莉的声音,住了脚,看看我,眼睛眨了眨,似乎想不起我是谁了。
曹莉既然喊我,我也就和他们打招呼:“孙总好,曹主任好!”
孙栋恺依然懵懵地看着我,似乎和我不认识一般。
曹莉这时对孙栋恺说:“孙总,这是以前发行公司大客户服务部的亦克,已经辞职了。”
孙栋恺“哦”了一声,微微点点头,冲我似笑非笑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孙栋恺直接冲那轿车走了过去,快走到轿车跟前时,孙栋恺又折回来,对曹莉说:“我突然有点闹肚子,去下卫生间!”
说着,孙栋恺又急急走进住院大楼,要上卫生间。
“哎——好的,孙总,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曹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