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送官么?老子就让你这一回,听你的送官好了!不过通敌这个罪送官*也是个死,剩下的一成不用死么,也得充军流放做苦役,就他这样的,哼哼……也不见得比死了舒服。”周继戎已经揽着阎焕的肩膀要往回走,头也不回地道。“走了走了,又冷又困的,害得人大半夜也不能睡觉,麻烦死了!”
他口气轻描淡定,也并不如何恐吓,但这番话却说得顺畅无比,反倒显得十分可信。
刘经宇沉默了一阵,也没立场再说什么,只好推了推那梗着脖子站在一旁的少年人,低声道:“……他说话一向不太着调,也许不会糟到如此。”这话说着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他略有些怅然,只好道:“既然被发现了,我就没法再放你走,你也走不了。你看到了,他心黑手狠,和他对着干没好处,只能先回去。你既然没做过坏事,也不用害怕。过了这一夜再说。”
看那孩子不说话,刘经宇也没了耐心,伸手拉了他住来路就走。
那小崽子显得一付六神无主的模样,跌跌撞撞地被刘经宇拉着走了一段路,突然抬起头来转身看了一眼。只见周继戎将一只胳膊挂在阎焕身上,离这边已经有了好远的距离。
刘经宇见他停住,正要低头催促。不提防手上传来一阵剧痛,却是被他拉着的那小崽子狠狠咬了一口。
刘经宇促不及防,‘啊’地一声大叫,手不由得就松了。原本一直死样活气地任由他牵着的少年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借这机会挣脱他的手朝另一边跑去,动作快得就跟兔子似的。
李财在这里毕竟住了好长时间,周围的环境地势他极是熟悉,这个方向再过去一段路就是是茶庄的库房,这边并没有通往庄外的后门,自然不会有人看守,但他却知道后墙那个有个野狗刨出的狗洞,藏在不易被发觉的树桩子旁边。他刚好能勉强钻过去,而洞后面不远则是成片纠缠的杂树林子,行走不大容易,却是一等一的藏身好去处。
眼看再一拐弯,那后院就在眼前,他心里不由得微微激动起来,只要再跑上几步,就到了后上的洞口,他便能脱身出去,只要逃过这一难,他日血债血偿之时,定要一个不留,叫这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白日梦是这般的美好,他却忘了适才周继戎背后还负着弓箭。
周继戎眼神冰冷,这般远的距离,一时也追不上——这小王八羔子放着正路不走,偏偏往这边跑,或许有他的藏身之处——人虽追不上,弓箭却追得上!
那小崽子只差一步就要转过拐角,突然觉得后心微微一凉,倒是不怎么疼,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将他全身宠罩,借着清凉的月光,他看见自己胸前有一段反着光的棱形物事从胸前突了出来。他还犹自不敢相信,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想再往前跑,全身的力气却突然烟消云散,软软地向着地面扑了下去。
周继戎仍将弓箭负在背上,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被个小崽子这般连番滋事,他原本颇为愉悦的心情也开始变得不太好了。沉着脸路过刘经宇时,用鼻子哼了一声,道:“蠢货!连看个小崽子都看不好的废物!真不知道你老子辛辛苦苦养大这么一个饭桶到底有什么用!”
刘经宇也是被这番变故吓得傻了,适才还活生生的人转瞬之间便要成了尸体,这场面他是不太敢去看的。他站在原地怔忡了半晌,偏偏这时脑子里就跟搅成一团的浆糊似的,想到的却还是个不着调的问题,脱口而出道:“……你不是说再跑就打断他的腿么,怎么……怎么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