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理由冠冕堂皇,白庭玉也不再多说什么,上马随在他身后。
周继戎他娘就理在寒州,他爹临终遗愿,也不愿葬入京城皇陵,就同他娘一道合葬在寒州城南外一处僻静清幽的山坳里。两人的马跑得快,从这儿绕过去也不用花很多工夫。
他父亲去世时周继戎年纪还小,其实对他爹的生平事迹都是从兄长那里听来的,他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他爹的长相了。娘更是打从睁眼就没有见过,因而平时也不大容易想念两位老人家,也就是逢年过节的会来扫扫墓上上香什么的。白庭玉给他做了好些年的待卫,前几年里也曾和时未辰方真等人随他来过几次。
周继戎这一路难得安静,白庭玉也就不多话,两人在离墓地还有一里时下了马步行过去,以示对亡者的恭敬。
周继戎倒是真做了扫墓的准备,馒头背上还绑着大包小样的东西。
白庭玉自然而然地伸手要替他拿,一向在这些琐事上显得怠惰不耐烦的周继戎却难得积极了一回,没有把东西全交给白庭玉代劳,而是顺势将他伸过来的手牵住。他把这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仿佛白庭玉伸手过来就是要和他牵手一般。
白庭玉微微有些不自在,又看他只用一只手把所用东西扛肩膀上挎胳膊上拎爪子里,就跟扛了卒小山在身上似的。而自己两手空空,虽然知道那些东西不会有多重,而周继戎也有的是力气,不至于这样就累着,心里却还是舍不得他如此,慌忙道:“小侯爷,还是我来拿吧。”说着就想把手缩回来。
“这儿又没有旁人,你也用不着害羞嘛!”周继戎握着他的手上加了点儿力气不让他挣脱开去。回过头来眉花眼笑地道:“你一路赶来也辛苦啦!你休息就好,不用劳累你。再说了这是给老子爹娘送去的东西,合当老子来拿才显得出老子的诚意和孝心来嘛。”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白庭玉非要再帮他拿就显得不合适了,只得作罢。本来白庭玉就有点儿不大自在,被周继戎大大咧咧地说没有旁人不用害羞,还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可羞涩归羞涩,周继戎拉着他的那只手掌坚定而温暖,白庭玉虽然脸上发烫,到底也没舍得硬要把手抽回来。
最后白庭玉只是讪讪地道:“其实路上也不辛苦……你要是累了就说一声,我来拿……王爷王妃应该不会见怪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挠着了周小侯爷的什么痒处,便听周继戎自已嘻嘻嘻地笑起来。笑了一气方才稍稍捏了一下白庭玉的手,用堪称温和的语气软软答道:“嗯嗯,老子知道啦!”
白庭玉被他笑得莫句其妙,默然了阵,忍不住又轻声提醒了一句道:“……小侯爷,一会儿令尊令堂跟前,你还这么说话不大好……”
周继戎从善如流地应道:“好,老……我注意些就是。”顿了顿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朝白庭玉笑道:“小白处处都着想到了,可真贤惠啊!”
他笑容明艳欢快,白庭玉被他晃得有些失神,等反应过来他后面又说了什么,想着恼也已经错过了时机,只得哭笑不得道:“小侯爷才说要注意些,这是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周继戎只是高深一笑,难得不和他掰扯纠缠。
白庭玉难得有不受打扰地与他相处的时光,一路与周继戎缓缓而行,看着两旁绿路成荫山花烂漫,不时有鸟鸣声清扬幽远地从林间传来,两人温暖的手心紧紧相贴,身旁是自己心慕之人,便是一路没什么言语,一时也觉得心旷神怡愉悦无比,并不算短的一段路,不知不觉间便已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