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厮不敢多问,追着安逸到了马车的外面,探着头往车厢里看:“你干嘛去啊?”
安逸忙探了身在小厮的耳边说道:“一会儿和东家说一声,我父亲病重,让守礼喊我回去呢,还有半天的课,要不,你带着娃娃们学几个字吧……只要父亲没事,晚上不管多晚我都会回来的。”
小厮很想陪着他一起回去,可学堂里的十几个孩子也得有人照应,因此他只能点了头嘱咐道:“别和老爷顶嘴……”并伸手握了安逸的手掌一下便离开了马车。
眼看着安府气派考究的马车越走越远,小厮的心忽然七上八下的闹腾起来,围着看马车的村民陆续散去,小厮把右手按在左胸上,轻拍了几下:“没事的,老爷不会打他的……应该不会了……”
……
离开了好几个月的三少爷突然有出现在了府里,这消息立马就在下人中传开了。
在厨房里正等着水开的一个小丫头听到这个消息,忙急匆匆地跑回了安静的小院去报信,连茶具都忘了端回去。
“这死丫头,和小小姐一样的不长好心眼!”屋里烧火的厨娘见屋里没了人,遂偷偷摸摸地打开了盖着盖子的茶盏往里吐了口口水:“让你打老娘!”
安逸进到安怀远的房间的时候,他是醒着的,见到多日未见的儿子竟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父亲。”
眼中的清瘦老人双眼凹陷头发稀疏,一点没有了他当官时的精气神,只给人以江河日下垂垂老矣的无奈感!
安逸唤了一声父亲便跪到了床前,眼睛有些湿润了。
“起来吧。”安怀远对着跟进来的安守礼说道:“去,在门外看着,谁也不许进来!”
“父亲,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请了那位大夫过来把脉?”原本心里对父亲十分怨恨的安逸在见到忽然就变得老态龙钟的他的时候便什么都放下了。
老头子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他这个做儿子一天没有在膝前行孝,他还有什么脸去恨!
“来的太急,路上也没什么可买的,我给您买了这个。”安逸回身拉了把椅子过来对着安怀远坐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油纸包来打开碰到了他的面前:“这是我教书挣得银子买的。”
他有些孩子气的说道,似乎自己二十几岁才挣到钱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纸包里是两块切得方方正正的桂花米糕,一打开桂花的香气便传了出来在安怀远的鼻尖萦绕着,他伸手接过儿子第一次用亲手挣得银子给自己买的吃食不禁老泪纵横!
“好,好!”他枯瘦的手掌哆嗦着拿起一块米糕往嘴边送去:“父亲吃……”
米糕冷了之后再吃就有些掉渣,安逸心酸酸的看着父亲一口一口的艰难的吃下去了一块米糕之后,竟是弄得被子上以及胡子上都挂上了碎渣,很是狼狈。
“我给您擦擦。”起了身想去拿块布巾为父亲打理一番,手却被安怀远拉住了:“坐下,为父有几句紧要的话对你说。”
安逸听话的又坐了下去,伸手把安怀远手里拿着的油纸包又包好了放到了他的枕边:“呵呵,您夜里饿了吃。”
安怀远点点头,一双浑浊的眼睛贪婪地在安逸的脸上看着,最后他轻声一笑:“你娘老说,你最像我,爹这么一看啊,倒是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了。”
“我比爹好看,您太瘦了!”很想在父亲面前做个孝子的安逸依旧的不会说话,一张嘴就是找人不爱听的话。
“呵呵!”安怀远也笑了,他示意儿子往前再坐近些才用放松的语气说道:“不错,你跟着她倒是很有长进,闵岚笙娶得是贤妻啊!”
“您说我们东家?她平日里都和个爷们似的,闵岚笙估计是怕她!”安逸没心没肺地说道。
“父亲有几句要紧的话和你说,你听到以后就烂到心里,和谁也不要说,知道吗?”安怀远无心去探讨闵岚笙两口子的生活,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孩子。
“嗯,您说吧,我听着呢。”安逸也坐正了身子,神情凝重的看着父亲。
“去年年底,京里就有了消息,当今皇上要彻查当年的十一皇子余孽,经办这件差使的就是姜皇后唯一的弟弟国舅爷姜温。”
“他从京城一直追查到咱们州府的地界,最后挖出了几家底下印坊,搜出了许多已经印制好的黄历,还有模板……这些都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听听就是了。”
安怀远不想安逸再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中去,因此各种细节并未多说。
“那是父亲已经知道你的两个哥哥都牵扯到了这个案子里,因此就招了个由头把你打了出去,那是为了保你的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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