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姜温笑着挑了车帘，示意她上车：“看在在下候了这么久的份子上，能不能请褚公子上来一叙呢？”

攥着锦囊的手一下子背到了身后，褚谦谦沉了口气才开口问道：“右相大人连官服都未换，难不成自散朝后一直在此等着我？”

“是皇后娘娘赏的吗？”看着她紧紧攥着的锦囊，姜温认出正是昨晚姐姐封了银子的那种款式，随即笑着问道。

褚谦谦脚步一凝，先不动声色地往马车方向看了几眼，待到看清车上的人是姜温的时候，她急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稍一迟疑之后，褚谦谦还是提步朝着马车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想也不想的，姜温开口叫道：“在下已经候了你多时了。”

“难道月影出宫的路线变了？”他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在淡青色的暮色里往外看了看，正看见已经换了一身白衣的褚谦谦做男子打扮施施然地从宫门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红色的锦囊。

冬天，天黑的早，透过不断开启关上的宫门，姜温看到宫里已经掌了灯。

原想着用不了多大会工夫她就得出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四个时辰！

他知道，完成了任务之后，褚谦谦必会从这个门出宫，然后不显山不露水地回家去。

想着她今儿的任务还未完成，姜温先出了宫门上了自己的马车，让驭夫把马车赶到了皇宫的一处侧门，停在了道边不起眼的地方候着。

做了决定之后，姜温倒是觉得心里分外坦然起来，直至散了朝，他又跟着姜暖回去取了补品，看见褚谦谦还是规规矩矩地立在皇后的寝宫门前。

姜温安静地看着一拨一拨地朝臣依着官职大小按次序向帝后行礼，他却在琢磨着等下一定要给褚谦谦道个歉，这次他可是下了大决心的，决不能把这件事再拖下去了！

姜暖一眼就看出笔管溜之站在那里的姜温脑子早就开了小差。

果然是一手带大了他的亲姐姐！

姜暖面上带着一抹浅笑，只把目光移向玉阶之下站在群臣之首的弟弟，瞥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心里一动：阿温这是在想什么？

他挥了一下宽大的广袖，在衣袖下面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娘子的手：“暖暖，你看阿温在笑话我们呢……”

此刻坐在龙椅上的大梁皇帝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坐在自己一侧的皇后的戾气越来越重。

冗长的朝贺大典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

而姜温是知道的，她手中的‘障扇’却藏了玄机，长长的扇柄便是兵器，既可以当棍横扫一片又可以当抢竖挑一线！

褚谦谦则目不斜视，双手规规矩矩地执着‘障扇’，一身宫装的她表情恭谨而端庄，如同不认识他一般。

这样的场合，二人如此的身份，肯定不是道歉的时候，姜温在心里说道。

饶是如此，还是引得走在前面的姜暖回头朝着二人望了望。

月影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因此他并未叫出她的名字。

几次遇到她，他都想过要去道歉，可每次都被他自己又着了一堆千奇百怪的理由拖住了，因此直到现在，姜温都没有正式对褚谦谦道过谦。

他感觉很尴尬。

“嘿嘿！”姜温对着几乎与自己平行的做宫人打扮的褚谦谦呲了呲牙算是笑过了。

“是。”姜温忙收了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迈着四方步走到了姐姐身后，眼睛则随意的望向跟在皇后娘娘的依仗……然后，国舅大人就很不厚道的又笑了！

姜暖已经大步出了宫门，在外面说道：“陪着阿姊一起过去吧。”

“……”好在寝宫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个，姜温抬眼望天，脑子里想着姐姐的凤冠只剩了一龙一凤的凄凄惨惨的景象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姜暖又在弟弟的脸上仔细看了看，而后烦躁的推了推脑袋上顶着的凤冠小声嘀咕道：“九龙九凤！九龙九凤！这破玩意儿就不能只一龙一凤吗！这么沉……”

“啊？”被阿姊突然一问，姜温还未回神儿，不禁愣了下，随即说道：“等下散了朝我就给夏夏送过去。”

“阿姊同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姜暖已经走到了寝宫的门口，见弟弟并未回自己的话，不禁停下脚步来回身问道。

你姓岑，我姓姜，我在你家过年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姜温默默地在肚子里腹诽着。

“不敢……”姜温懒洋洋地应道。

“阿温，朕视你为大梁的肱骨之臣，自认你还是很能替朕分忧的。怎么？就让你留在宫里，咱们一家在一起过个团圆年就那么为难吗？”

“陛下，微臣听闻您话里话外对皇后娘娘是颇为不满，不如这样，微臣这就去跟娘娘说说话，总是能把您的话一字不落地转给娘娘。”姜温对着龙椅之上的皇帝姐夫毕恭毕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