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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好像听到……听到……”韩扬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沃克在最危急的时刻忽然被从海底传到了山顶，但韩扬更怀疑自己的耳朵，因为那声“nnd”实在是太熟悉，又太突兀了！

“沃克？出了什么事？你和南瓜都得救了吗？”天凯武也在一旁关切地询问，他似乎对那声“nnd”置若罔闻，他的神情中，除了关切也看不出任何的焦虑或不安。

“主人，我明白了，我们已经死了，这是在天堂！真好啊，主人，死了还能和你在一起！”比利马斯山上，出于惊愕和麻痹的原因，南瓜连剧痛都忘了。

“呃……”面对众人的问题，沃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实话，刹那间发生的变故太多，沃克也懵了。

“哟！呀！主人？在天堂见到你……难道你也被那大触手砍成碎片了吗？”南瓜忽然间醒悟过来，言语中充满了歉意，“真不好意思，不过……不过我看您是完整的啊？我看看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尾巴还是断的！？难道连上了天堂都不能还给我一个完整的身体吗？……哇哇哇！好痛啊！为什么上了天堂还要这么痛！简直要痛死我啦！”

随着麻痹的效果渐渐消退，南瓜感受到了断尾的剧痛，在地上蜷曲翻滚起来。沃克连忙上前给南瓜止血，趁此也清除了影响自己思考的一大堆惊愕、惊喜、惊疑情绪，让头脑恢复了正常。

不过，当沃克抬头看到一只*的、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还不足月的、骨瘦如柴的水晶猫，狼狈地从眼前硕大无朋的靴子中爬出来的时候，沃克那可怜的cpu差点再次当机。

“老匡……是……你吗？！刚才那不是我的幻觉？你……瘦……到底……”

“别别浪浪费费龙龙血血！！”

骨瘦如柴、只剩下巴掌大小的水晶猫爬出靴子后明显地也楞了一下，不过他的惊讶时间明显比所有人都要短。看到扑街的白龙，瘦猫没有回答任何的问题，第一个命令就是别浪费龙血！

水晶猫体内现存两个分裂的意识。他们能在短暂的时间内撇开争议、达成抢龙血的共识是有原因的。两个分裂的意识，一是高温炉爆炸时。从生命凝胶中挣脱出来以纯意识形态冲入生之寅塔去救赛普洛斯的冲动之老匡；二是珍视生命，残留在生命凝胶中最后化为水晶猫的保守之老匡。前者在生之寅塔内找到了赛普洛斯，向平行者创始人墨平的嫡传弟子子有学习了一干神术，并与之达成了出塔协议；后者在堪萨斯城的韩木大战中被破损的传送阵阴差阳错地传到遗忘冰原，后来在老拜伦及其宠物冰隼的操控下踏上了屠龙征程。二者因为抉择不同而踏上了分歧，最后又因为保守之老匡在弥留之际启动了冰隼教给他的战神神器操控秘诀而走到了一起。

保守之老匡因为恶战白龙透支了往日积蓄的能量，身体从极狐大小变得只剩下巴掌大小，意识也几乎消散；而刚刚被沃克从生之寅塔中放出的冲动之老匡正裹挟庞大无匹的生命能量寻找精神寄托体。被精神裹挟的生命能量在物质世界是极不稳定的。如果找不到宿体，纯精神形态的老匡还得在几秒钟后重回生之寅塔再等机会，因此乍见一个几乎没有意识抵抗的水晶猫躯体，自然第一时间选择鸠夺鹊巢。但是庞大的生命能量在找到寄托的同时也救活了弥留的老匡，二者吵了两句，立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首先，二匡的才智、计谋、思考方式、表达方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既然连吵架的用词都一个字不差，那么谁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对方肯定也是了如指掌。即便偶尔有了不同的思路，同处一个身体内，想瞒着对方做什么事情也不可能。也就是说急切之间，谁也别想靠算计把对手从水晶猫的躯体中挤出去，欺骗、保留和对抗都无法获利；

与之相反，二人的利益却是相通的。意识虽有两个，物质身体却只有一个，物质世界的获利最终还是要体现在物质上，所以在找到安全分离的办法前二者利益永远共通；

第三，合作还拥有巨大的优势——一个能在吟唱咒语的同时冲上前格斗的魔法师有多恐怖？或者一个人同时施展攻防合一的两个魔法会有什么效果？壹加壹合作的实力要远远大于二；

促成二者合作的第四个原因，也就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彼此的包容性强。

水晶猫目前一身二主的状况看起来很稀奇，而且似乎会带来巨大的麻烦。但实际上，这既不罕见也没什么不便。普通人面临重大抉择时会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其实这种思想斗争就可以理解为一身二主的初级阶段，只不过就算犹豫的时间再长，最终总有一种想法会战胜另一种想法，因此普通人互相矛盾的想法一般不会造成麻烦。

精神分裂症患者更加独特一些，他们平时起居行事与常人无异，发病时则会做出一些违背“自我”意志的事情，其实这种“自我”只是被社会认为正常的自我，在那个被常人认为是发狂的“自我”看来，另一个自我的所作所为才是不可理喻的。如果把普通人的思想斗争比喻成两党组建联合政府共同执政，那么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状况则更类似于内战的两党轮流进行独裁统治，胜者赢得控制身体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败者并不能干预。

而分裂的两个老匡，只是将两种想法分得更加清晰、民主和完整，既不像普通人那样模糊，也不像精神分裂症患者那样极端，说起来更像公平竞选的两党政体。由于都代表多数阶层的利益，他们拥有基本相同的价值观，在面对大部分问题时都会遵循共同的原则。而在面临分歧时。由于两者同时拥有对身体的控制权，不会出现精神分裂症患者那种“失控”的局面，最终的结局依然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只不过这种对常人来说较为模糊的思想斗争被两个老匡更加清晰化、民主化了，而且这种清晰的对立思考方式可以作出更加精确和客观的判断。更不易受到情绪和外界的影响和干扰。

两个老匡，在分裂后走出了两条迥然相异的道路，如今他们又走到一起，共同反思彼此的差异，可以说很大，大到天差地别；也可以说很小，小到只有一念之差——救与不救赛普洛斯，就是两条道路的分歧点。

人都有一念之差。很多人都做过终身后悔的抉择，但却只有极少数人因为不能容忍自己的一念之差而走上自杀的道路。这说明一念之差是很容易被自我包容的，不能原谅自己的人永远都要生活在痛苦之中，可毕竟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将过去压在记忆的箱底，或者为自己找到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两个老匡也不例外，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了解了对方并理解了对方，从对立走向了合作，又从表面的合作走向了默契的合作——争斗几乎没有意义，因为两个意识没有什么质的差异，自己曾作出的选择是对方同样可能做出的。因此不必因一念之差再强行区分彼此。

既然如此，先存异求同谋取共同利益才是最佳选择。而当前的利益是什么？当然是龙血！

有人说用龙血浸润的皮甲会变得刀枪不入，用龙血洗澡。以后可以充当义和神拳，赤背挡刀枪！有人说饮了龙血会变得力大无比，月夜也能变身韩扬第二，力拔山兮气盖世！还有人说龙血入腹就能拥有媲美巨龙的悠长寿命，饱餐龙血可以和南极仙翁比肩长生！甚至有人说，龙血是天下一等一的壮阳药，龙精虎猛这个词就是因此而来，要是龙血生产能够产业化，什么伟哥神油企业统统要破产！

呃……就算龙精虎猛这成语出自何处现在无可考究。但龙血树这个名称终归尽人皆知。龙血树为什么叫龙血树？恐怕不仅仅是因为龙血树像龙血一样珍贵，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龙血树汁液像龙血一样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疗效！

白龙流血了？白龙死了？白龙居然被天外飞靴踩死了？管他呢！是宝贝。先搂着！是灵药，先吞了！多吞一口。水晶猫的实力就会强大一分，就算日后要分家，把一百万三七开获得三十万也远比把一百块五五分获得五十块要强。

基于上述一大堆原因，水晶瘦猫爬出靴子后第一个命令就是不要浪费龙血。当然，现在除了要尽量减少龙血的浪费之外，老匡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一是要化解从生之寅塔内带出来的、刚刚融入水晶猫体内、还没完全转变为自身所有的生命能量，二是救治南瓜，三是要搞清近来事情的原委，四是要找天凯武算账，此外，还有一大堆诸如如何整顿牧场，决定被巨大触手滞留在风暴之洋正中的深蓝号去向，履行与生之寅塔中子有大祭司签订的协议，为至今仍困在塔中的赛普洛斯和伊莎贝拉寻找身体，以及处理比利马斯山下的冰霜巨人、尹氏兄弟、超现代机器人赫拉克勒斯、老拜伦和冰隼等等堆积如山的事情。

这么多事情攒在一起，普通人恐怕要茫然不知所措。不过老匡却清楚事有轻重缓急，梳理了一下思绪，很快就将要做的事进行了排序：“急”的是救南瓜和利用龙血，“重”的是掌握信息，对当前形势作出了解和判断。那么，有的事要顺序去做，有的事则可以同时去做，因为——现在有两个老匡可以同时处理事情！

沃克听从老匡的指挥，收集南瓜被砍做三段的尾巴，将其与南瓜一同浸润在龙血之中。小豆丁猫从高达五米的战神靴子上跳下来，身体一拱，从屁股上又冒出一个猫头和两只猫爪！一个脑袋喝龙血，另一个脑袋吟唱咒语救治南瓜！水晶瘦猫化身双头怪猫！

“呃！”见此情景，韩扬、林娜、天凯武整齐划一地做出了只有面对牙医时才会做出的动作。

众人并不知道老匡与白龙的争斗过程，也不知道老匡经过“穿甲弹变形”，此时对水晶猫的躯体已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现在老匡可以花费更少的能量进行更长时间的变形。而他的体内又有了两个意识，因此他能做到一个意识专注于施展高级治疗魔法，另一个意识忙于吸收龙血、化解生命能量和进行信息交流等杂事。

“ger……”猫屁股上的老匡挥动双爪。开始吟唱从兽人祭祀子有那里学到的再生神术。再生神术在当今世界早已失传，施术者直接运用自身的生之源力激发受术者的再生能力。并为其提供再生的能量，伤者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将其救活，可以说是仅次于生命融合等复活级别神术的顶级生命魔法。

随着猫爪的挥舞，空中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翠绿色的连笔符文，符文彼此相连，一气呵成，在空中越叠越多。越聚越密，先成片、后成团，最后组成了一个房间大小的超级绿色毛线团。老匡虚指南瓜，然后爪尖顺着南瓜的躯体挥过，那绿色毛线球又被小猫拉扯开来，先是从容连贯地舒展，再一层层叠在一起，初时还能看出是一根根由无数细微符文组成的翠绿色缎带，待其迎着山顶的朔风翔舞片刻，已化为一条活灵活现的翠绿色海蛇虚影。应着老匡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缓缓地没入南瓜体内。

“噢，噢噢噢噢～”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惊喜。南瓜眼瞅着自己断裂的身体蠕动着长合在一起，禁不住大叫起来。猫屁股老匡长舒一口气笑道：“呼！终于成了！再生魔法是顶级治疗神术，它的等级让它可以在玛斯沃尔魔法乱流的干扰下施展，不过效果要打很多折扣，我第一次试用，刚才还真没有什么成功的把握。好在一来断肢时间很短，二来南瓜本身就是再生能力极强的海蛇，再加上龙血相助，总算是没白忙活。”

“噢噢。噢噢～”南瓜试着摆动了一下尾巴，再次语无伦次地大叫起来。见南瓜无恙。沃克脸上也笑开了花：“南瓜，是我害你受累。而且我记得你被切下来四段，可是刚才有一段可能落到冰隙中去了，我只给你找回三段，害得你比原先短了一截，实在是抱歉。”

“主，主人，不要这么客气！”南瓜勉强恢复了平静，“短一截也没关系！反正回去再大吃几顿就长回来了！我现在感觉好极了！身体里似乎有一条冰凉的线在到处跑，好舒服！”

“那恐怕就是龙血的功效！沃克，也来享受一下，不要浪费了！”

龙血也是血，和其他生物的血一样，在空气中暴露时间长了就会凝固而失去功效，偏偏峰顶上也没有什么密闭的容器，即使有也被白龙发疯时给砸碎了，所以现在为了尽可能地减少龙血的浪费，老匡、沃克和南瓜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嗜血和浴血。

南瓜和沃克都不在乎龙血的腥气，他们俩的肚量也比常人大许多，但限于身体结构，饮用龙血的极限只不过是将肚皮撑得溜圆，随后就只能享受龙血沐浴。而老匡则不同，他那水晶猫的躯体对各种高级药品、补品的吸收转化速度极高，二十瓶高级生命药水可以让他在转眼间长出半截猫尾巴，白龙自留地中的雪莲则能让其在一个小时内长胖一圈，现在遇上了源源不绝、数以吨计的龙血，老匡全都喝下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沃克不知道，天凯武不知道，就连老匡自己也不知道。方才治疗南瓜的时候，众人唯见湛蓝的龙血源源不断地灌入水晶猫的腹内，如同倒入冰块中的可乐那样迅速地浸润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勾勒出一张密如蛛网的蓝色猫用毛细血管图谱。沃克看得仔细，他发现在那湛蓝的脉络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绿意，那盎然的绿色就像春日的柳枝，不断发芽生叶，然后云舒霞卷般扩展开来，在翻腾的湛蓝色龙血中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