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细说说。”五皇子垂着眼皮道,管秀才左右看了看才开口道:“恕学生直言,五爷如今成了家,娶了门好亲,成了家的人自然与从前不同,五爷不得不立业,”管秀才顿了顿,仿佛觉得这么说话很累,眨着一双三角眼看着五皇子道:“五爷是个爽快人,学生承五爷恩惠,就直话直说,五爷如今处境可不怎么好,玩月楼的案子照学生看,必定不了了之,学生以为,玩月楼行刺,是有人要给提五爷一个警醒,而非志在夺命。”
五皇子听的直身危坐,他这番话竟和自己和大哥的议论不谋而合!管秀才边说边仔细看着五皇子的反应,见他面容渐凝,接着道:“这事不算太机密,学生打听过,刺客独身一人,是死士,养死士不易,养得起死士的,必定不只养一个,那天若是有两到三个刺客,五爷能全身而退么?再说,敢对五爷动手的,必定不是平常人,可连学生这个平常人都知道,五爷身边必有高人随护,动手之人若不是傻子,就必定知道,这样的刺杀,根本伤不得五爷分毫。”
“那照你的看法,这事是谁的手脚?”五皇子点了点折扇,示意管秀才坐下,管秀才拿捏着在桌子对面坐了,出不用五皇子让,拎起茶壶倒了杯清茶出来,闻了闻,一脸的陶醉,仰头一口喝了,用油亮的袖子抹了把嘴角,这才看着五皇子道:“不知道,五爷日子过的自在,照学生想,想给五爷个警醒的人可不少。”五皇子闷闷的暗叹了口气,这话和他的想法一样,确是如此,从大哥到四哥,甚至景灵宫、甚至官家,都有嫌疑,却无从查证。
“你是秀才?有什么打算?”
“学生二十多年前就是秀才了,到现在还是秀才,若说科举上,早就没什么打算了,那些敲门砖的功夫也扔了十好几年了,学生这些年靠卖字卖酸文儿为生,五爷若不嫌弃,学生愿给五爷做个帐房先生,抄抄书记记帐什么的,至少字写的比一般的帐房先生好。”管秀才又倒了杯茶,一脸享受的喝了,看着五皇子道,五皇子爽快的笑道:“你眼力这么好,光记帐可惜了,以后还是帮我看帐吧,晋安郡王府正好少几个幕僚,就委屈先生了。”
管秀才大喜过望,忙起身长揖谢道:“这刘铁嘴还真铁嘴了一回,学生后半生这富贵,原来应在了五爷身上。”
清风楼后院,离后湖不远,有一处偏僻小院隐在一片苍翠的竹林间,黄净节前面引着熊嬷嬷,一路沉默到小院门口,扣开门,指着熊嬷嬷和守门的婆子吩咐道:“这是熊嬷嬷,是晋安郡王妃遣来看望柳小姐的,你带进去。”婆子忙答应一声,也不往里通传,直接恭恭敬敬的引了熊嬷嬷进去。
柳玉娘半躺半坐在床上,紧张的看着熊嬷嬷,熊嬷嬷笑容温和可亲,却没和柳玉娘见礼,只微微颌首笑道:“柳娘子气色还好,我姓熊,是晋安郡王妃的陪房嬷嬷,柳娘子受伤那天,我们王妃担心的不得了,第二天就打发我过来看望柳娘子,柳娘子那时候还晕迷着,我就没进来打扰,柳娘子的脉案我们王妃隔几天就要看看,照脉案上瞧,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柳娘子自己可觉得好些?”
“好多了,多谢王妃关心。”柳玉娘不安中夹着不敢置信的惊喜,斟酌着小心翼翼答道,旁边帘子掀起,两个面容沉静的婆子端着药汤纱布等进来,柳玉娘忙微微直身道:“一会儿再换药吧,怪脏的,。”
“没事,”熊嬷嬷忙笑道:“我这趟来,原本就是奉了王妃的令,过来看看柳娘子的伤怎么样了。”柳玉娘心里打着主意,柔顺非常的应了,由着丫头扶起来,去了半边衣服,两个婆子开始熟练的给她换药。
熊嬷嬷离柳玉娘两三步远,一边仔细看着伤口,一边随和非常的和柳玉娘说着话:“竟伤的这样重!柳娘子可受了大罪了,这刀口怎么两边都有?真是对穿了?”
“是。”柳玉娘心里七上八下不停的盘算着,王妃遣了陪房嬷嬷来,是来看伤,还是来看自己?看样子,这几乎毁了自己的重伤,要成全自己了!
“咦!这两边的伤口差不多,是从胸口穿到肩胛的?”熊嬷嬷看的很细,却不怎么懂,柳玉娘深怕一句话没说好,失了进晋安郡王府侍侯五爷的难得机遇,这话答的就谨慎非常:“是从肩胛穿到胸口。”
“肩胛穿到胸口?”熊嬷嬷好象很是困惑,站在那儿转了几个比划着:“怎么会从肩胛穿到胸口?你护着王爷,王爷在你身后……我是说,在你身后还是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