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金铃招呼道:“前面有哨卡,跟我走这边。”
银锁听话地跟过来,老实被金铃牵着手。
今时不同往昔,两人的轻功都已十分了得,再非往日幼童之时所能比拟,那头老鹿却已年岁大了,跟不上两个正当壮年的小鬼,不一会儿气喘吁吁地落在了后面,却仍是不遗余力地横冲直撞。
银锁被金铃拉着转过好几个山坳,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那老鹿奋力从树干上拔出鹿角,朝她这边望过来,一见之下,分外眼红,张着鼻孔呼出一大团白气,俄而从这一团白雾里冲出来,鹿角上犹带着丝丝白烟。
她连忙转头,乍舌道:“它是牛吗?”
金铃忍不住笑道:“它到底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吃过胡人的亏,是以见到胡人便气不打一处来,还是你小时候曾经捉弄过它,使得它记仇记了半辈子?”
银锁道:“这我哪还记得?”
金铃想了想,道:“寻常孩童三四岁便记事,莫非是你三四岁就出来捉弄人了?”
银锁笑骂道:“大师姐就知道给我安罪名。实话告诉你,大师伯对你当真算不错了。你只道我喜欢捉弄人,却不知我师父更喜欢捉弄人。至少大师伯没给你喝过'孟婆汤'吧?”
“'孟婆汤'?就是你过的那个……那个?”
银锁居然知道她“那个”的是什么,点点头道:“就是那个,所以我有许多事情都零零碎碎地记得,发生在什么时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却是一概不知道。”
“是以不但七八岁,你连十几岁之前的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
银锁欣然点头,道:“大师姐总算明白我的苦处,知道自己从小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吧?”
金铃忽而道:“可是师父不准你也泡进来,故而蜜罐子也没那么稀罕。”
银锁一愣,俄而嗤笑一声,偏开头去,嗔道:“大师姐,莫要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害我差点走火入魔。”
金铃抓着她的手腕,听后便往脉门那边挪了挪,银锁更是哧笑不止,干脆停了下来,放声大笑。
金铃无奈摇头道:“你这么笑,迟早引来守卫。”
银锁便趴在她肩头,将一肚子笑声尽皆倾泻在她衣襟上。金铃拍着她的脊背轻声道:“马上就要到乌堡了,我在顶楼等你,自己小心。”
看到她乖巧地点点头,金铃禁不住亲亲她的脸,浅笑着与她告别。银锁看着她往乌堡高耸的大门走过去,撅嘴哼了一声,绕了个远,躲过人最多的地方,慢慢接近乌堡。
在大白天里想要混入乌堡着实不易,这么大一座堡垒已建了百年,有许多地方连金铃也不曾去过,银锁却早就把这个地方上下摸了个通透,是以金铃站在房门前便感觉到了银锁的气息,她推门而入,笑道:“你倒是快。”
银锁只穿了一件单衣,侧躺在床上,对她做了个鬼脸,道:“大师姐慢吞吞地,这么久才上来。”
见她十分自觉地把火生了起来,金铃也脱掉了外面的大氅,道:“师父又寄信回来。你知他跑去打仗,总是问家里要东西。”
银锁接口道:“你虽然觉得他烦,但是他要的东西都人命关天,是以还不能不给,是不是?”
金铃道:“我可不敢觉得他烦。”
“那能让你皱眉头的事情,难道是大师伯现下要的东西连乌山都给不出来?”
金铃叹气道:“不是给不出来,是有点蹊跷。”
“要点什么?你给我听?”
金铃忽而闭上了嘴。
银锁胃口被吊起来一半,金铃忽然不话了,她心里顿时像是有一百个小猫儿一同在挠,难受得恨不得打起滚来,“师姐~我的好师姐,我跟你换还不行吗?”
“当真?”
银锁道:“真得不能再真了!我对你何时食言过?”
金铃便道:“前线败多胜少,师父又要兵器,这次兵器上还要加点东西。他传了纹样回来。”
“哦……”
金铃走过来卧在她身旁,低声道:“不定到时候师父会亲自回来。”
银锁小脸鼓鼓,“那我不就不能过来找你玩了……”
金铃支起半身,笑着刮刮她的鼻子,道:“也有可能连日征战,他无暇回来,你干什么这么失望?是怕没有糖吃了吗?”
银锁打掉伸到面前来的手,恨恨道:“我是怕没有大师姐吃!”
这句话不知触了金铃什么心思,她听之后眼神就变得飘忽起来,左望右望,就是不望银锁。她耳中只听银锁嘻嘻一笑,忽地被人猛力一扯,落入银锁怀中。她一只手被人制住,那人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低声道:“大师姐,你想到什么了?”
这口气吹得耳朵痒得蹊跷,痒到心尖都跟着颤抖。她盼着银锁再靠近一点,银锁就真的靠过来,把她冰凉的耳垂卷进口中。
“想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