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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探出个脑袋,禾宛正帮萧珂缮整理服饰,她探出手,禾宛转过身来,“禾宛,叫禾津端了早膳,我肚子饿了!”
禾宛转过身,松了手,转而找出俞璟辞的鞋,摆在矮榻上,退出去时,轻轻的将帘子放下。
外边很快传来了声音,禾宛进来时,手里端着盆,放在旁边,俞璟辞打了手势,叫她先出去。
萧珂缮自己拧了帕子,洗着脸,“长乐说要七皇弟去学堂念书?”
俞璟辞穿了件米白色长裙,斜衣领,拉在腰间用绳子系好,外边穿了件西瓜红的褙子,穿好了,仰头看他,“皇上听说了?”
怀了孩子,她记性差了好多,接过他拧干的帕子,洗了脸,擦了手,走到他身后,一边帮他束冠一边说,“长乐与臣妾说了,七皇弟九岁了,该是念书的年龄,可是夫子教导磊哥儿,七皇弟要比磊哥儿厉害多了,一起会不会拖累七皇弟了!”
磊哥儿现在三字经还背不完,萧净长四书五经都学过了。
“无碍,柳康教导磊哥儿的时候,七皇弟在旁边看书即可,磊哥儿年纪小,注意力不集中,柳康真正教导他的时候不多!”
柳康与他说过,磊哥儿坚持一会定要出去玩会回来才能专注,他想了想,磊哥儿性子还没定下来,跟着俞璟辞,又是个没要求的人,磊哥儿性子懒散实属正常。
萧珂缮同意了,俞璟辞也算放了心,说起另一件事儿来,“太后那边,后日请了人入宫,臣妾与长乐说了叫她来我宫里,那种宴会人多,又是在长寿宫,臣妾就不过去了!”她怀着孩子三个多月了,不知为何,萧珂缮还没要昭示的意思,她还想着,等都知道了,请母亲大嫂来宫里陪陪她呢。
“你过去做什么?那日还不知道怎么热闹呢!”萧珂缮看着一双小手,井井有条的在他头上拨弄着头发,她的手,很白,很软,捏着他的头,黑与白错落十分明显。
得了萧珂缮的话,她安定下来,随即问道,“皇上的意思是,那日还会出什么事儿不成?”
萧珂缮笑而不语,俞璟辞想了想,释然了,太后的性子本就不好相处,长乐和贤太妃不去,不是当场打她脸吗,太后心里不好受,总有人会遭殃,闹不好就是皇后,周瑾的性子,那日说不准还真有事儿发生。
用完早膳,陪着萧珂缮走了圈,第一道门的院子里种了葡萄,都活过来了,不过树上的叶子全部掉光了,光秃秃的院子有了好些株枯萎的葡萄树,越发显得萧条了,俞璟辞觉着该在院子里种几株桃树,一进门就勃勃生机,想到了就和萧珂缮说了。
“里边种了十几株桃树多,外边也种着,明显你就该厌倦了!”出了门,朝她道,“你也回吧,待会长乐要是来,你就与她说,明早叫七皇弟过来,和磊哥儿一块过去!”
俞璟辞应下,回去陪着磊哥儿又吃了些东西,吃完后,肚子凸得明显了不少,俞璟辞把衣衫一勒,显然的露了出来。
她以为长乐会来,等了两个时辰,日头爬上顶了还没见着人,山楂从外边回来,才知,长乐被太后叫道长寿宫了,她皱了皱眉,太后不是爱去长乐宫找茬,今日怎的叫长乐去长寿宫了?
她脑子还在转,山楂就接着说道,“太后说晕病又犯了,找了道士进宫做法,叫人把长乐长公主叫去了!”
道士做法?俞璟辞没听说还有这种说法,“我们过去瞧瞧,别叫太后生出其他事儿来才好!”
后宫里的阴私多了,又在宴会前两日,长乐要出个什么事儿,她和定北侯的事儿就完了,俞璟辞难得没要走着去,上了轿子,一边吩咐禾津去昭阳殿和张多知会一声。
长寿宫,太后高高坐在椅子上,长乐跪在大殿里,旁边围了一群道士,长乐本就暴躁,被一群道士围着心里直泛恶心,手心握成了拳。
“母后,不知叫长乐来有何要说,七弟还等着长乐回去给他准备书本呢!”长乐没了法子,只好搬出萧珂缮来,“母后还不知道吧,大皇兄允了七弟跟着小王爷一起念书呢!”
上首的赵氏听着这句话,面色发青,一掌将桌上的茶杯挥洒了,“皇上允了净长跟着柳康念书?”
长乐点点头,狠狠瞪了眼走近她的道士,“昨日大皇兄叫俞贵妃和儿臣说的,大皇兄说要今日要亲自考察七皇弟的功课呢,母后,不若长乐先带着七皇弟去了香榭宫再来给母后请安?”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边就说有人求见,长乐瞥见太后的嘴角一抽,暗道不好,可是又脱不开身,上次赵氏发了火叫大家不用请安了,周瑾就真的极少时候来一次,一个月来两次,初一十五,今日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如果,赵氏借着道士的名义给她说了亲!
她跪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母后,您既然有客人,长乐就先回避好了!”她不会傻得往前凑,她料想得不差的话,十有八九,求见的人会带男客。
“不急,道士说哀家这几日晕病又犯了,是有人和哀家八字不合,要想改了哀家的命道,还需拿喜事冲一冲!”
长乐去香榭宫的事儿,她昨晚才知道,果真没掌管凤印了,消息都慢了好几个时辰,思忖了一晚,才想着膈应贤太妃的法子,给长乐说一门气死人不偿命的亲事。
长乐还没动,有老妇人带着两名男子已经入了殿内,接着是给太后磕头请安的声音,长乐站直了身子,微微错开身,全身止不住颤抖,赵氏竟真的要给她说亲。
“快起来吧!”赵氏笑得极好,赵夫人是她的远方亲戚,和离了后想不通还说要遁入空门,她帮着好劝给劝了回来,又给她挑了们亲事,虽是续弦,可家里没有长辈,府里的事儿都她说了算。
风赵氏满含感激的起身,旁边站着两名高大的男子,就是风赵氏过门后的庶子了,对,风老爷前期没生下个一儿半女,府里只有两名庶子。
“来啊,赐座!”太后极为满意,等人坐下,她好像发现旁边站着的长乐,亲切的说道,“长乐,认识认识,那是你的两名表哥!”
长乐气急了,杵着,没吭气!
赵氏装作没看见,转过头和风赵氏说“她啊,从小都被人捧着,一时害羞了,你们也别介意,我啊,叫你们入宫陪哀家说说话,说不定哀家的晕病就好了呢?”她端坐在椅子上,唤长乐,“长乐,给你姨母添茶!”
长乐咬着嘴唇,脸色发黑,抬起头,一声不吭往外去,赵氏余光一直打量着她,沉下脸,喝道,“长乐,做什么,堂堂长公主,就是不懂规矩的吗?”
风赵氏打圆场,“太后,长乐长公主要还忙就让忙去,我们一时半会也不走!”
赵氏脸色好了不少,抚着额头,“哀家整日操心来操心去,还不是为着他们,算了算了,不说了,叫道士们接着作法吧!”
道士有意为着长乐转了一圈,随后,一身深灰色袍子的道士跪倒在地,“太后,贫道已找出了其中苗头,想来是长乐长公主心中有忿,故八字与你犯冲?”
“什么?”赵氏装作惊讶,一脸不相信,“哀家看着长乐长大,怎会八字犯冲!”
道士问了几个关于长乐的问题后,掐了掐指,“想来便是了,长乐长公主已到了说亲的年龄,可因着守孝得耽搁三年,心中忿忿不平,怨气才会冲煞了太后!”
太后不说话了,旁边的苏嬷嬷急了起来,“可有解决之法?”
“贫道说了,煞气来于长乐长公主的亲事,若亲事成了,煞气去除,太后的晕病自然就好了!”道士说的义正言辞,长乐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将太后踢倒在地,“满嘴胡言,本宫自来孝顺,为父皇守孝乃天经地义,哪来的满口谎言,来人,将他给本宫带下去!”
太后佯装胸口难受,一只手捂着,苏嬷嬷见状,急忙上前帮她顺气,看着道士,“煞气把太后冲撞了,你倒是说啊,现在哪来的男子与长乐长公主说亲,难不成不说亲,太后的病还好不了了?”
道士没说话,看向旁边坐着的两名男子,意思不言而喻,长乐气愤不已,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来人,把这满嘴谎言的道士给本宫带下去,敢在宫里骗吃骗喝,本宫要带着他找大皇兄给个说法!”
太后在上边似乎又要晕过去了,手微微一抬,“长乐,你是要看着哀家晕倒在你跟前吗?”
说得隐晦,直接向长乐逼婚了。
“大家这是怎么了?”俞璟辞走进去,一脸不解的看着地上跪着的道士,朝赵氏屈膝行礼,“太后吉祥,今个儿皇上早朝前让臣妾来陪您说说话,怎么了这是?”
不等太后叫她起身,她已经上前拉了长乐的手,暗暗给她力量,“长乐怎么在这,你大皇兄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长乐点了点头,眼泪落了下来,手一擦,转身就走了,太后想把人叫住已慢了一拍,对上俞璟辞无辜的眼神,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把气憋回肚里,假意道“俞贵妃今日怎么来了,快赐座,你来了也好,刚才道士的话,你怕没听明白,苏嬷嬷,你和俞贵妃说说!”
苏嬷嬷明白太后的意思,自然把长乐没说亲的怨愤往夸张了说。一通下来,最后一句才说到点子上,“道士已经说了,要想化解了,只有早日给长乐长公主说一门亲事,可是算过了,大殿里,有两名男子,长乐长公主难得来一次就遇着这事儿,俞贵妃,你说说,不是佛祖的安排是什么?”
俞璟辞只笑,不说话,苏嬷嬷又说了一通,太后都听不下去了,“俞贵妃,哀家身为长乐的母后,为她指一门亲事怎么了?”
见差不多了,俞璟辞搁在桌子上的手动了动,“太后,臣妾不好评价了,太后要为长乐说亲天经地义,可传出去说太后您为了自个儿身子,断了长乐的孝期,皇上一直以来即为孝顺,知道了,怕是不妥,要是传到宫外,知道内情的说太后您仁慈害怕耽搁了长乐,不知情的人,怕就不好说了......”
俞璟辞话没说满,就是要赵氏自己想,她一直平时着前边,落在身上的视线,她毫不理会。
殿里一片寂寞,还是道士跪了出来,“贵妃娘娘,您说的话不对......”
太后不是要断了长乐长公主的孝期,而是长公主煞气太重,和太后八字不合,刚才贵妃娘娘一说,差点把他也绕进去了。
“闭嘴!”俞璟辞冷声喝道,“本宫说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半真不假的道士评论,来人,给本宫掌嘴!”
她的话一说完,山楂带着两名公公立马上前压制住道士,啪啦啪啦扇了几耳光,停下时,道士的两边脸都红肿了。
“本宫说的话即使错了,太后还在,她自会指出来,谁给你的胆量敢在太后跟前撒野,把人带下去交给宗人府,藐视皇家威严,不把太后放眼里!”
道士完全懵了,想起时,人已经被拖着走了好几步,“太后救命啊,太后救命啊!”
赵氏头疼,她算是明白了,她不是和长乐八字不合,而是和俞璟辞八字不合,一旁的道士见着头儿被带走了,也不敢出来说话,跪在一边,大气不出。
“好了,哀家自有分寸,那毕竟是寺里的道士,你把人处置了,以后传出去还说我们皇家仗势欺人,叫人把道士放了!”赵氏扶着额头,看上去是真的不舒服。
风赵氏一直坐着,没说话,打量着身边的两人,瞪了他们一眼,从俞贵妃进殿后,两人若有似无的把眼神放在那边,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别说他两,风府都要跟着遭殃。
赵氏的话说完了,俞璟辞没动,苏嬷嬷跑出去叫了声,谁知道,山楂回她,“嬷嬷,人已经被带走了,怕是来不及了!”
“不是刚才还在吗?”苏嬷嬷绞着手里的锦帕,着急道。
“对啊,奴婢想着要趁热打铁,就派了四位腿脚快的公公带着人下去了,说来,长寿宫的公公走路真快,您瞧,都看不见影儿了呢!”
山楂一出宫殿,就叫守门的公公把人带下去,之前殿里长乐叫人他们没应,是知道长乐失了势,他们不应也不会被揪着错处,可山楂叫他们就不同了,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贵妃娘娘就是得罪了皇上,在他们眼里,贵妃娘娘可不就是和皇上差不多了,耳边风有多恐怖,久居后宫,他们再是明白不过。
苏嬷嬷气得跺跺脚,回到殿内,贴在太后耳朵边说了什么,太后当即手指着俞璟辞,“你,好你个俞贵妃!”
“太后娘娘怎么了,臣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说即可,小心气坏了身体!”俞璟辞见山楂对她挤眉弄眼,想来是她搞得鬼,表情却是一脸严肃,关怀之至。
“好,你说说,为何哀家一直身子不舒服,道士说了,给长乐说了亲,哀家的病就会痊愈,俞贵妃是不想哀家身子骨好起来?”赵氏气得都语无伦次了,又不能直接说要把长乐说给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
堂堂长公主说给庶子,传出去丢了皇家的脸面。
“哎呀,太后,您有病啊?”俞璟辞惊恐的瞪大了眼,起身,绞着手里的帕子,状似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上次太医院的人给太后把脉后,开了药,太后服用了几服,后来不是停了吗?臣妾以为不吃药就是病好了,原来不是呀,这可不行,还得再多开两服药吃着,山楂,传本宫的意思,叫太医院院长就着上次的病症,再给太后开几服药,你找个跑得快的公公去,别耽搁了太后的病情!”
说起病症,太后脸彻底黑了下去,大便燥结,她成了宫里的笑话,俞璟辞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风赵氏不明白为何太后脸色变得如此差,也以为她是真的不好了,帮着劝道,“太后既然身子骨不好,就好生养着,实在没人说话,叫我一声就好了!”
太后脸成了猪肝色,指着俞璟辞,“好啊,你,真是有皇上宠着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哀家今日就替皇上教训教训你!”
俞璟辞听不懂,立马楚楚可怜的看过去,“太后,臣妾都是为着您,您说身体不好了,臣妾就叫宫女给您抓药,难不成臣妾孝顺您也有错?”
一番话打在太后的脸上啪啪响,赵氏有苦说不出,她上次服用的药没找太医院的那帮人算账,他们若还敢来,她挨个挨个处置了。
山楂转身,和公公说话的声音极大,殿里边的人能清楚听见,“公公,劳烦你跑一趟太医院,找院长,就说上次太后的病症没好,还要吃两服药,你可要抓药了,太后身子不舒服,还等着呢!”
公公耳朵边嗡嗡响,一直点着头,完了,搜的下就跑出去了,出来的苏嬷嬷又慢了一步,心里气得要死,还拿她没办法。
风赵氏隐隐发觉其中不对劲,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太后抚着胸口,上下起伏跳着,索性摆摆手,“你们也回了吧,后日的宴记得来,哀家给长乐说一门好的亲事!”
俞璟辞没动,对落在身上的两道视线厌恶不已。
“给贵妃娘娘告辞了!”风家二公子眼神痴迷,走时朝俞璟辞拱了拱手,太后气得拂了桌上的茶壶,“孽障!”
二公子吓得腿一软,却是看太后对着贵妃娘娘,他有意想为贵妃娘娘说两句话,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一句话,嘴巴就被人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