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点点头,侧过身邀请二人:“两位,进来吧。”
季长河和司机一愣,对于那个曾经的家,季长河是有些抗拒的,事发之后,他每次来此,都会感到心情复杂,特别还是这样的晚上,更是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而司机,死过人的房子他自然也不想在大晚上的进去,而且还是死得那么惨,那么怨。
白天倒是还好,可是到了晚上……
司机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没有星月的夜幕,脖子突地灌入一股冷风,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一丝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看着两人犹豫不前,极品露出了清雅的笑容,如同夜里盛放的昙花一般迷人:“不用害怕,季总的心结今夜就能解开,此时又何必裹足不前呢?”
季长河眸光微闪,极品的话令他动心,他也不想被这件事继续折磨下去。
想通之后,他抿紧唇,鼓起勇气提步走上台阶,向别墅中走去。
在路过极品的时候,他脚步停顿,挣扎着问:“道长,今夜之事可有把握?”
极品一愣,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对他点了点头。
季长河并未注意极品的表情变化,只是看到他微笑点头后,心中感到安心,也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司机自然是紧随在后。
其实,他进不进去都无所谓,毕竟他只是司机,只是负责对季长河的接送。
不过,若是让他一个人留在外面,他可是不敢的,所以既然没有人开口让他留在外面等候,他自然就厚着脸皮一起进去了
随着两人进屋,极品将房门关上。
当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季长河和司机突然有一种被隔绝于世的感觉,一种寒彻骨髓的冷意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令人心肝具颤。
“道长……”黑暗中,传来季长河不安的声音。
极品走过来,也不见他手中如何动作,突然别墅偌大的客厅里就‘蹭蹭蹭’的燃起了几根早已摆放好的蜡烛。
蜡烛的光,虽然比不上灯光,但是却也驱散了黑暗和阴冷,让季长河与司机松了口气。
等季长河冷静下来,才发现这几根白色的蜡烛摆放的位子有些特殊的讲究。
“道长,这……”季长河不明所以的指着蜡烛看向在烛光中面色隐晦难明的极品。
“别着急,季总。”极品步履轻盈的走到季长河身边,并未对他的疑问做出太多的解释。
实际上,这些蜡烛摆出来的是一个简单的招魂阵,这个阵法自然是极品从略懂老道那里学来的,虽然他志在符箓,却不代表他连略懂的一丝皮毛都没有学会。
虽然季长河心中的疑问不断,但是既然极品已经这样说了,他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待着。
司机自然是安静的站在一边,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样的场合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司机能够多嘴的。
极品走到季长河对面,看向沙发好意问道:“季总,要不要坐下说?”
听他这口气,反倒更像是这里的主人了。
不知为何,季长河微微蹙眉,倒不是介意极品的态度,只是他感觉到今晚的极道长和昨天所见的略有不同。
昨天,他还感到这个道长身上有着一丝忐忑不安的羞涩感,可是现在,有的却是十足的自信。
是什么事,让他在短短一日之后,就有着如此巨大的变化?
季长河自然不知道,极品的转变来自于叶雪飞。甚至,他今晚的行动还有语言,也大多都是叶雪飞事先交的。
对于极品,叶雪飞就告诉了他一句话。
‘他们是来求你解决麻烦的,你就要有着该有的样子,给他们足够的信心。如果你一味表现得软弱、胆怯,甚至唯唯诺诺,又如何让那些有求于你的人安心?又如何替人消灾解难?’
这句话,极品在心中回味许久,越发觉得是对的。
他是方外之人,修行法术就是为了替天行道,是为了降妖除魔,替人消灾。如果自己还是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又怎么能贯彻这些宏愿?
想通之后,他自然有所改变。不过,在叶雪飞等人面前,他还是无法翻身,依然是那个容易被三言两语欺负得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的极品。
在极品的等待中,季长河收回心神,还是摇了摇头。
对于这里,有着太多的美好回忆,却也有着无法抹去的伤痛。
如果可以,他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了。更不想再接触这里的任何物品,以免触景生情。
季长河的拒绝,似乎在极品的预料之内,所以他没有勉强,而是直接进入正题:“季总,我知道你怀疑令公子是受到了邪物侵扰,才会做下这有违天道的弑母恶性。”
季长河急忙点头,眼中有些激动:“道长,可是找到了那罪魁祸首?若是您真的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无论你要多少酬劳我都愿意给。”
“季总不要着急,先听我说完。”极品的神情并未对季长河的许诺而有变化,只是抬手打断他继续道:“今夜把季总叫来此,我就是想告诉季总。令公子的行为,并非鬼魅,妖物所迫,他之所以犯下如此大错,是他与令夫人应有的一劫。”
“道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极品的话让季长河大惊失色。
极品没有理会他,接着道:“想必,你已经从警察那里知晓令公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吸食毒品过量,产生了幻觉。而从令公子的口供中,他自己也说。他今天本是要出门游玩,却在半路上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母亲被人残忍杀害,那种幻觉让他信以为真,当即折返回来。可是,当他回到家中看到母亲安然无恙,却心中起疑,脑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母亲是假扮的,是杀死母亲的凶手,所以为了跟母亲报仇,他才会下手如此残忍。”
极品的讲述,让季长河面目苍白,身体更是摇摇欲坠。这些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办案的警察早就跟他说过多次,只是他心中不愿相信罢了。
如今,极品又如此说,他搞不定这个道长想要干嘛。
看到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的样子,极品心中闪过一丝不忍,默默叹气之后,又道:“我也曾对你说过,你这宅院并无妖邪附着。”
季长河呆呆的点头,神情有些麻木。
他的样子,极品真的不知道是否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
沉默了一下,极品接着道:“令公子进入结出的果,乃是令夫人当日所种的因。”
这句话,让季长河身体一震,失声喊道:“道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极品见他目呲欲裂的样子,抿了抿唇才继续道:“警察调查的结果没有错,令公子并非妖邪附身,而是吸毒过量。令公子吸毒多年,一直以来令夫人都为了避免爱子戒毒之苦,为他提供毒资。却不知,这毒品吸食过多,会让人易暴,多疑,产生幻觉。也正是因为令夫人所为,最终让她自己服下恶果。这是因果循环,谁都逃不掉。”
说到最后,极品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仿佛对天道有了一些新的了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季长河双唇颤抖,目光呆滞,仿佛接受不了这个答案。
极品看他可怜,暗自摇了摇头:“不过,既然你找到了我,你的心结我自然要帮你解开。令夫人去得匆忙,想必你夫妻二人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如今我愿帮你为她招魂,唤她现身与你一叙,你意下如何?”
极品的话,让季长河心动,几乎想都没想便点了头。
极品当即取出一根长香,用特殊手法点燃,插在蜡烛中间,顿时房间里的阴气形成一股漩涡,阴阳磁场剧烈颤抖。
“好了,令夫人一会便来。你们有这一炷香的时间相聚,香火燃尽,你们从此便阴阳相隔,也希望季总能解开心结,好好活着。我们就不打扰了,在外等候。”极品对季长河点了点头,示意司机跟自己出去。
季长河没有阻止,只是忐忑的等待着。
当极品二人离开后,他突然看见在烛光之中,仿佛青烟汇聚,缓缓形成一道虚无的身影,那身影让他熟悉无比……
四十几分钟后,别墅大门打开,季长河缓缓走了出来。
极品和司机回头望去,见他虽然神情依然颓废,但眉宇间已然有了一丝生气,只是眼眶微红,看样子刚刚痛哭过。
司机张了张嘴,想要问问自己老板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死去的老板娘,只是碍于场合气氛不对,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季长河缓步走到极品身前,对他抱拳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恳:“道长,感谢道长今日为长河所做一切,如今长河心结已开,不会辜负亡妻心愿,一定会让儿子改过,也会照顾好女儿。亡妻临走时,嘱咐长河一定要好好报答恩人,长河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报答这段恩情。”
极品受此大礼,面色一窘,好在是夜里,没有人注意。
他扶起季长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季总不用客气,我与你有缘,才能相助。酬劳都是明码标价的,我不会狮子大开口。不过,你这别墅若是不愿再保留的话,可否卖给我?”
呃!
季长河一愣,抬眸看向极品,仿佛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极品在他眸光打量之下,双颊微红,甚至有些尴尬。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遭,主动开口向人要东西。
可是,这是师叔的吩咐,他又不得不照办。顿时,他有感到了无限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