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更不敢放她走了——难道要她年纪轻轻就守寡?”
“你!”齐天乔血气方刚,哪里能忍,径直一拳挥上了楚涛的脸。只是,楚涛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挥,掌风便击中他的手腕,霎时让他痛苦得扭曲了面目。
“坐下!”楚涛却厉声命令。
“实难忍此羞辱!”齐天乔大声骂了回去。
楚涛的笑声却更尖刻:“如果连我的几句话都招架不住,落荒而逃,你让我怎么把妹妹交给如此所谓勇敢之人?”
天乔怔住了,他呆呆地望着端坐的楚涛,不明白此人的身上为何总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楚涛只是肃然凝视着他,然而目光里的坚毅已不容他有任何质疑的机会。“要赶走你,我不缺手段,更不必亲自出面。”楚涛平静道,“事实上你根本没有接近雪海的机会,也许一踏上南岸就已被游侠们驱逐。”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手段。你是想威胁我么?我不怕的!”
楚涛轻轻摇头,他的脸色格外苍白:“你给雪海的信,着实让她两难了,只能求助于我。你可曾想过,一边是兄长,一边是兄长的仇敌,她如何是好?”
天乔低头沉思,这倒不曾想过。原以为,只要离开北岸,一切都不是问题:“如果我能放弃齐家继承人的身份,你就不会阻止我和雪海了,是么?”
“我未曾说要阻住你俩,雪海也未曾说一定会随你走。天乔,你很像当年的我——也许比当年的我更嚣张,更执着。只是,自以为的义无反顾到底能给心爱的人带来什么?”楚涛淡淡地笑,“给雪海一些时间,也给你、给我一些时间,作为一个兄长,我只恳求你,别负了她。”
“我不会后悔!”齐天乔大声应答。
楚涛哑然,背过身去,深深地沉默着。月下的长影,忽地有些黯然。
齐天乔望着这突然萧瑟寥落的长影,似乎才真正明白楚涛的担忧:“楚掌门,我会珍惜她,给她幸福。她会比我的生命更重要。这不是花言巧语,是我的真心。她比我见过的任何姑娘都要可爱,虽然时常任性,可是,她很真实——天然去雕饰,这是最可贵,也是我最珍视之处。求您务必成全!”
“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给雪海。”楚涛平静道,“你现在放手,我不会怪你,但是将来你敢放手,我会把你扔进长河。”
一个兄长,还能如何呢?“我收回刚才的出言不逊。”
“你不曾说错……”楚涛反而更加黯然了,“我与她……终究殊途。”他紧紧握着拳,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地笑,“凤仪在北岸还是老样子吧,指点江山,不肯服输?”只是这笑里尽是苦涩滋味。
天乔趁势追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凤仪姐当年为什么没留在南岸?”
“她知道我担不起这责任——而我很久以后才明白,我永远给不了她想要的——天乔,留神北岸:这些天,游侠递给我的消息似不太妙。”楚涛缓步向夜色中遁去,背负着所有他的传奇和忧伤。
齐天乔望着他的鹤氅在风中飞扬,忽然间百感交集。这才深深地知道,生死不渝的诺言,在席卷的狂澜面前,不过是风中飘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