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摇头,对流苏的埋怨烟消云散,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男子冷峻的眼光变成滚烫的水,想要蒸发她的悲伤,沉声道:“我以为我这辈子没有机会再当爹爹了……”
流苏心里一痛,僵硬地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怎么会呢?”
话里的意思,沉重到她不敢去探索,真的是有因果报应么,萧绝负了媛媛,而流苏负了萧绝,倘若真是这样,她真的想大笑,这世界,真是公平得让她不敢恭维。
萧绝想起在别院的时候,他紧紧地掐住流苏的脖子,那时候她是想要告诉他,小白的事情把吧?欲言又止的神色,都怪他太冲动,理智尽失,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南瑾也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他,小白是他女儿,可他不信,只是认为这是南瑾故意嘲讽他的手段。南瑾选择了一个最不恰当的时机告诉他真想,嫉妒蒙蔽了心的他根本就没有理智去分析他话里的真假。这些年和南瑾交手次数已经不少,对他的为人处世也有一定的了解,他早该想到,南瑾不屑于说谎骗他,故意耍这种难看的把戏。
就算不想相信南瑾,也该相信流苏,流苏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怎么可能在王府的时候就和别人苟合,是他太疏忽了。
南瑾说小白是他女儿的时候,他只觉得是**的挑衅和嘲讽,流苏说小白是他女儿,他却毫无疑问地相信,如同一把利剑,挑去紧蒙在心上的薄纱。
“为什么她长得和南瑾那么相似?”萧绝心里顿然涌上一股难受的滋味,放开流苏,握紧拳头,双眸闪着愤愤不平的怒火,明明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会长得像南瑾?
就算长得不像他,起码也像流苏,南瑾和小白八辈子打不着关系,怎么会长得如此相像,这也巧合得太令人咬牙切齿了吧?
萧王爷现在一想起风南瑾,就有种要把他剁碎了喂狗的冲动,可恨啊!
流苏眼角一抽,淡淡一笑,掩饰脸上的尴尬,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这是她一直疑惑的问题,除了巧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特别是额头那点朱砂,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萧绝不相信,那是正常的。
“为什么?”萧绝冷峻锐利的眼光紧锁在流苏脸上,脸上闪过怨怼的光芒,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为什么有了我女儿,也不肯回到我身边,流苏,我真的让你难以忍受吗?”
流苏想要微笑,却发现唇角僵硬得很厉害,温淡的表情如凝固了一般,她沉吟着说道:“萧绝,当初如果没有南瑾,小白她,根本就不可能生下来!”
萧绝心头一震,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流苏退离萧绝一步,仰首,看着天上飘动的云朵,时光从眼前蹁跹而过,女子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美好的笑容,清雅而恬静,缓缓地道:“我有哮喘,天生体质较弱,根本就不适合怀孕生子。当初怀小白的时候,便有流产的迹象,即便我没有离开王府,也熬不过生产那关,最悲惨的可能就是一尸两命。我的哮喘,是他牺牲治愈腿疾的雪蔷薇换来的,这件事后来韩叔无意中说漏嘴,我方才知晓,若是当初哮喘没治愈,我根本就不能平安把小白生下。”
萧绝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烧,愤怒地道:“就算他对你有恩,也不用以身相许啊,怀着孩子,你回京城,我照样能保住你们母女。”
流苏神色平静地看着萧绝,唇角露出苦笑,“不是报恩啊,萧绝,倘若人家对我有恩,我就要以身相许,那当初我就嫁给云大哥了,在没遇见你们之时,云大哥是除了姐姐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若是想要报恩,早就嫁给他了,一生的幸福,又岂能儿戏?用报恩这两字评价我和南瑾这段婚姻,是一种亵渎。我不会为了什么恩情,而让自己卷入感情的纠葛中。”
萧绝执拗地抓着流苏纤细的手臂,眉梢如霜,黑色的衣袍衬得他浑身具有一种难以忽视的执着和爆发力,沉声厉喝,“方流苏,我不允许,你怀着我的女儿,嫁给风南瑾,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借着金蝉脱壳的方法重生,你又把我当什么?你能生下孩子,不代表你还爱着我吗?我说报恩是对你们的亵渎,那你们给我的羞辱又算什么?到底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流苏被他吼得耳膜有些震动,心头微沉,她错估了萧绝的倔强和坚持么?都到此地步,为何还是如此偏执?
“萧绝,我怀着小白,生下小白,是因为我爱这个孩子,当时举目无亲的我,就只有小白一个骨肉相连的孩子,我比谁都珍惜,都想要呵护,所以把她生下来。金蝉脱壳是我不对,可爱上南瑾,嫁给南瑾,我不后悔!”流苏铿锵有力地说道,眼光沉静,落地有声,那一刻,骨子里所有的坚韧让她挺直背脊。
“笑话,你们婚姻根本就没人会承认!”萧绝沉声喝道,冷冷地勾起唇角,如宣誓般,坚定地道:“我不会把自己的妻子女儿交给别人,绝不会!”
流苏微微一笑,自有一股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大将之风,淡然问道:“萧绝,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听着悠然的口气,萧绝危险地眯起眼睛,流苏淡淡一笑,“我真正的身份是谁,你不会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