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刘兰枝上下打量她一番,点点头,“采萱。”
她眼神颇有深意,对她陌生,但是听到她名字似乎并不陌生。
张采萱将饭菜放到桌上,“这可是大伯母亲自装好让我送过来的。”
刘兰枝脸又红,声音有点低,“采萱,我有听说过你。”
张采萱和落水村的关系,就是柳家,还有外祖刘家。柳家应该不可能会提起她,那么就只有外祖刘家了。
张采萱好奇,笑问:“哦?听说了我什么?”
“你表姐……”刘兰枝语气顿住,咬着唇,半晌才道:“采萱,过几天我来找你,我们再细说。”
张采萱瞬间了然,刘兰枝这是觉得不合适,她今天才进门呢。
张家的喜事过了,村里又办了几场喜事,张采萱也发现了,青山村,落水村,还有李家村,真的是串来串去的结亲。
以前村里的人娶不到欢喜镇上的姑娘,就连姑娘也少有嫁去镇上的。但现在不同,这几场婚事里,有两个青山村的姑娘嫁去了镇上,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先前村长还吩咐众人,那暖房的事情不要到处外传。潜意思大概是想要众人不要告诉了周围的亲戚。
但还是没能阻拦,听说李家村和落水村那边,都有人造起了暖房,其中李家村最多,落水村那边倒还少些。当然,可能是因为去年受水灾的缘故。
八月中,还是和七月一样热,这天气一点都不正常,就算是那些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家,也看不懂这天气的走势了。
这样的情形下,青山村又发生了一件稀罕事。
当初和张采萱一年被卖掉的姑娘,荷花,也就是如今的抱琴赎身回家了。
消息闹得极为轰动,基本上路上遇到一个人,以前打招呼是“回来了?”现在则是“你知不知道那件事……”
张采萱有点囧,怀疑她当初回来时村里人也是这么口口相传。
但是待她听完虎妞娘亲眼看到的情形后,才知道自己多虑。
当初她回来是周府的马车送到村口,拎着一个大包袱。且一下马车就被秦肃凛接去了他家,村里自然也有人看到,但是不多。而且李氏飞快去秦肃凛的院子接了她回家。
说起来虽然轰动,却不如张荷花。
虎妞娘说得兴致勃勃,“你是不知道,人家可是带了足足三马车的东西,摆到院子里满满当当,那个布料……哎呦喂,溜光水滑,我都不敢上手摸,怕给她刮坏了。让我赔我可赔不起。”
“还有皮毛,白得跟雪似的,比杨姑娘那件也差不多了。点心做的跟白玉一般,她倒也大方,拿出来分给看热闹的孩子,我家虎妞都有一块,我捏了一点点,真甜。”
张采萱含笑听着,虎妞娘的话虽然夸张,却也并不是胡说的,看来张荷花是真的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虎妞娘似乎还在回味点心的甜,半晌感叹道:“采萱,你说同样是做丫头,你怎么就……”
张采萱失笑,她倒不会生气。
虎妞娘说话直,不会拐弯,且语气是恨铁不成钢,并没有坏心思。
张采萱笑道:“大婶,我都说了我是厨房烧火丫头,吃食不缺,别的就欠缺了。”
至于抱琴,会拉那么多东西回来,兴许大半都是那位三公子给的。当初在酒楼偶遇时,抱琴和那三公子的关系一看就不简单。
虎妞娘闻言,又感叹,“吃食好也好啊,最起码下了肚子。你要是在村里,哪能长得这么好?
“大户人家的丫头,总归要比土里刨食的村姑好过的。要不是虎妞长得不好,我都想送她去,不求她扒拉多少东西回家,好歹她自己过得好啊!”
张采萱无奈,虎妞娘似乎一直觉得大户人家的丫头好过,犹记得她当初回来时,似乎也听到过她这番话,那时候她们还不熟。
张采萱想了想道:“大婶,那是你看到的好。你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丫头是签了卖身契的。这卖身契又分活契和死契。”
虎妞娘笑开,“我知道,死契银子多,还不能赎身,但是你们都是死契,都回来了啊。”
张采萱看她一眼,虎妞娘就老实了,做出一副认真听说的样子,“活契可以赎身,但是得不到主子重用,因为你早晚要离开,主子的秘密岂能让你知道?”
虎妞娘点点头。
张采萱语气肃然起来,“你说死契可以赎身,整个都城一年有没有一个死契赎身成功都不一定,我们只是运气好而已。还有,死契是命都卖给主子了,挨打受骂是常事。遇上那狠心的主子,一个不高兴,杖毙都是可能的,我就看到过,活生生被打死,那惨叫声隔几个院子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