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请戏班子了。
她这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既唱红脸又唱白脸,一人顶两角,还可节流省钱——含钏心里这么想。
临近晌午,胡同口“噼里啪啦”一顿震天响,鞭炮声从东边响到西边,喜庆的唢呐声渐渐变得响亮清晰起来。
“到了到了!县主的轿子到了!”
出阁的夫人奶奶们涌到内院门口看。
几个没出阁的小姑娘抓耳挠腮地站在内厅,可想出去瞧瞧了。
小双儿红光满面地跑来跑去,一会儿带来一个好消息,“进门了!”“过游廊了!”“到正厅了!”“拜堂了!”
左三娘紧紧攥住含钏的手,目光灼灼地盯住不远方。
含钏不禁失笑。
再大咧咧的姑娘,对这样大喜的日子,都是向往的吧?
外院时而掀起欢腾得震天响的动静,时而传出阵阵喝彩欢呼的声音。
没一会儿,固安县主拿着团扇,穿着一袭红嫁衣,高高的个头把嫁衣穿得板正又利落,虽团扇掩面,但一双眸子冷静清亮,叫人看不出羞赧之意,反倒有些三军阵前点兵的主帅意思。
含钏没得失笑。
嫂嫂当真是个妙人儿。
装都装不来的羞赧!
含钏牵着固安县主往里屋走,身后跟着一众夫人奶奶,请儿女双全的真定长公主铺了床,又让张三郎的小侄儿滚了被子,固安县主这才坐下来。一众夫人奶奶吉利话儿说得个不停,一直等到前头开席才陆陆续续往外走。
含钏就留在了里屋陪自家嫂嫂说话,只见人一走,固安县主把团扇一把丢到梳妆台上,嘟起脸长长地呼了口气,“太累了!带兵迁徙荒漠都没这么累!”
含钏忍着笑给固安县主打了水,又拿了香胰子和精油,洗了两盆水才把固安县主脸上的粉洗干净。
“这才舒服点儿。”
固安县主抹了把脸,不自觉地岔开双腿,大马金刀地坐着,抬头看含钏,笑得慈祥柔和,“听说我的彩礼是小钏儿拟的单子...其中一个翡翠白菜的摆件和那把红缨枪,我很喜欢。辛苦妹妹了。”
不辛苦不辛苦。
含钏头一低,脸上猝不及防地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