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头有点慌了,再朝小胖双挨过去,从袖兜里掏了麻油纸包着的一小袋儿山楂干。
小胖双垂了垂眉,还是不敢搭话。
开玩笑!
素日要好是要好,真正到关键时刻,她小胖双怎么可能是一袋山楂干就能买动的!
小胖双埋着头,眼神都不敢抬——更何况,如今是县主娘娘要发威,没见着自家掌柜的都夹着尾巴做人呢!
夹着尾巴做人的含钏跟在固安县主身后,探头一看,脸色顿时黑了一半。
五六艘船,只要是好的,能下水的,船底全都有洞。
且那些洞是藏在厚厚的木板下方。
只有下了水,被水浸润湿透,木头瓤了,那几个洞便只会越破越大。
就像...老左选的那艘木船一样。
含钏又长又急地喘了一口气。
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
当时她在拟定单子时,拟了一项“游湖泛舟”,预备招待那些个不乐意打麻将或是听戏的夫人奶奶。
临到头,被薛老夫人划了。
因算了算家里湖上能用的船只,满打满算也就五艘,还都是小木船,一艘船只能容纳三两个人,也就是说最多只能有五个女眷得以游湖泛舟...那没排到的女眷又怎么办?好好办个喜事,总不能叫人有的玩得开心,有的带着遗憾回家吧?
既然不能全部照顾妥帖,那就索性划了。
划掉了是划掉了,可含钏一早便吩咐人准备上了的...如果这一个项目没有被划掉,那么上船的所有姑娘、夫人都面临着落水的危险...官家女眷会凫水的少之又少,就算是会凫水,就算身边的女使婆子救得上来,可湖水那一头就是外院,女眷们好好地来参加一场喜宴,结果湿哒哒地被人看了个精光...
曹家在京城还如何立足!?
一场喜宴,岂不是结了仇!
含钏双手发凉,抬起头看向固安县主,张了张嘴,“嫂嫂...”
固安县主面色沉凝地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木船底部的洞,木屑在指腹间抿了抿再凑到鼻尖嗅了嗅,神色如常地吩咐人把船又重新盖起来。
固安县主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头冲含钏笑了笑,“...小姑娘家家的不禁吓,这么点脏东西就把你吓得脸煞白了?如今还没死人呢,就算是死了人,咱也得好好地善后、评定...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凡事都要解决,先解决了再慌,这才是正理。”
固安县主的语调平和有序,叫人无端放下心来。
可含钏对天发誓,她在固安县主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