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丈病重这些日子,你们也撒欢了吧?林家银库没被你们搬空?”
贾琮眯着眼,轻描淡写的说着诛心之言。
崔义闻言面色霎时一白,张开嘴就想辩驳什么,却见贾琮一伸手,止住他开口的意图。
贾琮又淡淡道:“原本以我的脾气,定是要将尔等背义欺主之辈丢入锦衣大牢里,好生炮烙一番,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忠义本分。可是……林妹妹却跟我求了情,说你崔家是林家家生子,几辈子都在林家做事。
她心慈仁善,为你们夫妇说了好话,所以,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动了手脚的,都自觉还回去。下面哪个人不安分,你就给外面我带来的锦衣校尉说,将他们送入百户所大牢……别以为我在随便说说,我给你三个名额,今日酉时末刻前抄家拿人。要是你也心存仁善不忍动手,那就用你全家性命去补名额吧。”
崔义闻言,唬了一跳,忙又磕头道:“不敢不敢,奴才算哪个位份上的,敢发这份善心去藏污纳垢?”
贾琮呵了声,道:“你也知道藏污纳垢?那就赶紧把身上的泥洗干净了,下去吧。”
崔义又带着他老婆磕头,再给黛玉感激不尽的道谢罢,带着一身冷汗出去了。
待他们走后,贾琮就见黛玉眯着眼,目光不善的瞄着他,嗔道:“三哥哥不是好人!我何曾说过要放他们一回,怎就成了我藏污纳垢?”
贾琮正色道:“借林妹妹的虎威一用……”
“三哥哥啊!”
在黛玉娇嗔不依中,贾琮微笑解释道:“我下次再来时,需要用到姑丈的招牌。崔义久跟姑丈多年,在外面就是姑丈的象征,所以留着他还有用。所以这次先借林妹妹的名义施恩……”
黛玉没好气道:“这还叫施恩?快吓死他们了。”
贾琮微笑道:“只施恩,不凌威,他们哪里知道好歹?今日给他们一个教训,往后他们愈发感激林妹妹,林妹妹管家也方便些,不敢有人阳奉阴违。”
贾琏在一旁捧哏道:“林妹妹,二哥我没能为,护不了你周全。如今可好了,三弟能为大,来了不过半日就将那些混帐玩意儿压服,往后日子可就舒坦喽!”
许是真有人撑腰了,平日里半年加起来也没说过十句话的林黛玉,这会儿都敢冷嘲热讽了:“琏二哥之前过的不也舒坦?”
紫鹃闻言唬了一跳,忙在一旁悄悄拉了拉黛玉的袖角。
黛玉话出口,自己也后悔了,贾琏毕竟行长为兄,又不远千里送她回家探父,没功劳也有苦劳,这般说就太失礼了。
可让她道歉,却也说不出口。
正尴尬难堪之际,却听贾琮笑道:“林妹妹慧眼识人,没有说错。琏二哥和宝玉差不多,都是富贵闲人,哪里肯委屈自己?”
贾琏性子软和,也不在意,呵呵笑道:“其实之前和那些人打交道也费心,如今却是好了,三弟来了,不用再和那些人打交道了。”
贾琮摇头道:“我很快要去金陵,这里还是要二哥多看顾些。”
黛玉闻言面色微变,神情低落下来,眼圈渐渐泛红。
不过就听贾琮又道:“最多一个月,我会从金陵回返扬州,宝姐姐、平儿姐姐、晴雯她们也会一并跟来,林妹妹也就有人作陪了。到时候二哥就可以回都中长安,回去后刚好过年。老爷年纪大了,宝玉又是个吃现成的……虽现在有芸哥儿在管着事,可他到底还年纪小,林之孝他们未必服他。再者,二嫂一个人也快撑不住了……”
说前面之言时,贾琏还笑着连连点头,可贾琮说到最后一句,贾琏登时不笑了。
生冷的气息,连黛玉都吃惊的看着他。
贾琮见之心里也是一叹,这一对,还真是难啊。
贾琏的性子好,讨厌的人不多,可偏对王熙凤,简直是发自心底的抗拒和厌烦。
自从当初贾琏偷贾赦姨娘,闯下大祸,丢了爵位后,两人就开始彼此厌恶。
或许贾琏开始并不厌恶王熙凤,他是害怕她,愧对她。
可这种情绪时间长了,也就变成了抗拒和怨怒。
等到王熙凤又因为放印子钱惹出祸事,往锦衣卫诏狱中走了一遭后,贾琏干脆借此机会,彻底和她割裂开来,相敬如冰,互不往来。
算不上仇人,只是漠视。
归根到底,王熙凤太过好强,给贾琏的压力太大,贾琏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性格不合。
这等情况,贾琮又有什么法子?
正要岔开话题,再交代些别的事时,就听林如海卧房的房门被打开。
黛玉、岳姨娘等忙躲进屏风后暂避,贾琮和贾琏迎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