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还是输得不服气,开口打断了郑芝龙的话儿,“父亲,我们还有三、四万郑军,大将周全斌、冯信还在,更有一员虎将刘国轩崭露头角,完全可以与方原再战,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郑芝龙沉声说道,“森儿,十八万大军如今只剩不到五万人,你还在大言不惭?!”
郑森冷冷的说道,“父亲,战场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只算郑家的损失,那是自己吓自己。郑家确实吃紧,方原难道就不吃紧?哪里有不战就割让领土的说法?”
“郑家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与方原周旋,方原却还要担心来自北边的压力,比我军更为难受。这一场战争,双方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胜者!”
割让领土绝对是个能压死人的大帽子,各朝各代的帝王将相都是不敢碰这个大雷区。郑芝龙、郑芝豹自然也不敢,若传了出去,光是三军将领,还有福建军民的口水都能将二人喷死。
郑芝豹叹了一口气,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郑芝龙默然了一会,又问道,“森儿啊!战事一败至此,你还有什么反败为胜之计?”
郑森冷然说道,“抵御方原入侵,又不是我郑家一家之事,浙南六府坐山观虎斗那可不成。我建议在浙南六府强拉兵丁入伍,并责令六府供应郑军一切军粮,劳力。”
郑芝龙深嘘口气说,“强征暴敛,若引起浙南六府反抗,该当如何是好?”
郑森冷冷一笑说,“若守不住浙南六府,反正也是归了方原,横征暴敛也是在方原的领地,总比在福建横征暴敛好!”
郑森望了望二人,又取出一纸书信说道,“父亲、五叔,这是甘辉送来的书信,甘辉的投降是诈降,伺机行刺。而且他如今被方原安排在亲兵营,能接触到方原军中最机密的军情,可与我军暗通情报。只要找着一个机会,就能致方原于死地,方原一死,玄甲军必然不战自溃!”
郑芝龙、郑芝豹二人互望了一眼,照郑森的说法,这场战争还可以再继续等等,若甘辉真的能刺杀方原,那说不定真能反败为胜。
众人正说话间,周全斌急匆匆的拿着一纸军报,交给了郑森,“郑总兵,这是甘辉从方原的军中刚传来的紧急情报。”
郑森摊开一看,大笑着说,“父亲、五叔,我刚说机会机会真的就来了!”
三人摊开了书信,甘辉在书信里告知了方原最新的军事行动计划,就是兵分两路,一路由杭州府直下金华府,一路由绍兴府直下金华府。但两路之中,杭州府一路是由玄甲军副帅赤古台率领,乃是攻打的主力,至少有两万玄甲军士;绍兴府一路是由方原率领,乃是佯攻,其实只有三千军士不到。
甘辉在书信里的建议是,一旦杭州府的玄甲军杀进金华府,郑家不要管金华府的失陷与否,而是立刻率所有主力北上,攻打绍兴府的一路虚兵。只要能击溃方原麾下的三千玄甲军士,甘辉就有机会趁着战乱行刺方原,一举功成。
郑森哈哈大笑说,“父亲、五叔,此战是成是败,就押上三、四万郑军还有猛将甘辉,与方原再赌上这一把了!若成,则我们郑家趁势攻占南直隶,一统江南;若败,我们再撤回福建,据守仙霞关也不迟啊!”
郑芝龙、郑芝豹是面面相觑,郑森说的半点不假,这一把就是押上在浙江境内三、四郑军的一把豪赌!甘辉的计划里描绘前景实在太过美妙,利益的诱惑也足以令二人心动。
郑芝龙问道,“老五,你是什么想法?”
郑芝豹叹声说道,“大哥,一切由你做主了。”
郑森拱手请命,“父亲,机会稍纵即逝,千万不能再犹豫了!若父亲担心失败,可先回福建,以免身陷战乱之地。”
周全斌也立刻跪地向他请战,“郑总督,拼了吧!我愿领军北上绍兴府,击溃方原,不成功便成仁!”
郑芝龙见众人都如同一个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全都倾向于押上三、四万郑军的赌注,和方原玩这个生死赌局。他反对与否,也无关大局,不但不能阻止这一个赌局,无非是自损在军中的威望而已。
郑芝龙再不推脱,朗声说道,“好,好,森儿,这里就全交给你了。我率五千军士先回福建加强仙霞关的守卫,以免战败后,被方原长驱直入,破关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