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焕也不避讳,开口说道,“自从皇姐被关押在太湖基地后,就没怎么来过了。”
他算是直接挑明了,就是因为看不过眼,方原将他的皇姐软禁在太湖基地。
这话一出口,方原是微微一怔,小苑则是花容一冷。
小苑可以说是茗儿的贵人,若不是小苑的推荐,她也没机会进入王府,成为三品的夫人。茗儿见双方一开场就闹僵了,朱慈焕更是将矛头直指在方原后院掌控一切的小苑,忙出来打圆场说,“那也是因为方总督,还有苑姐政务繁忙,我们不便来叨扰。”
方原默然听着二人的话儿,开口说道,“吴越王,我是你老师,也是贵妃娘娘托孤之人,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不痛快,就直接说了吧!我绝不会责怪于你。”
朱慈焕瞧着他说道,“老师,是你要我说的,我就真说了。老师关押了皇姐,四哥和我,父皇一共就五个子女,老师关押了三个,是否真的有不臣之心?”
方原凝视着他稚嫩的脸颊,淡淡的说道,“王爷,且不说我有没有不臣之心,我只问你,何时有关押过你们?公主她是自愿留在太湖基地,永王的态度你也亲眼见到了,是他自己不愿走。而你,若是要走,沧浪亭的大门是随时打开的,我有派锦衣卫监控过你?”
小苑也嘀咕着说,“王爷,你是真的误会你老师了,你的那个皇姐是怎么赶都赶不走。”
朱慈焕一想也是这么个理,方原从来就没派军士看押诸人,哪里有关押的说法?他为之语塞,又问道,“老师留下我们,不过是想留条后路,将来若与父皇翻脸,你想找我和四哥当傀儡皇帝与父皇对抗,是吧!”
方原从怀里掏出了王承恩从京城逃亡时带来的奏折,交到朱慈焕手中,“吴越王,你看一看吧!”
朱慈焕看了看诏书,他对崇祯的笔迹还是相当熟悉,一眼就看出这是崇祯亲笔写的诏书。原来父亲早被皇后和他皇兄软禁,如今的朝廷已是太子监国。
朱慈焕颤抖着手儿,诏书也落在地上,问道,“这,这,是真的?”
方原点了点头说,“既然事情已挑明了,我会安排王公公住到沧浪亭,你信不过为师,还信不过你父皇的亲信王承恩?”
朱慈焕紧闭双眼,深嘘口气,又问道,“但老师想将我和四哥当作傀儡王爷,甚至傀儡皇帝却是事实,老师难道要否认?从我和四哥到了江南,老师就没有培养过我们政务能力。”
方原叹声说道,“王爷,曹操与汉献帝的事儿,你该知晓吧!曹操令汉献帝当傀儡,那也要汉献帝安心留在许都才行。若汉献帝成日想往刘备、孙权那里逃,或是拒不执行曹操的战略方针。这种傀儡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总不能时时刻刻派人看守着,随时令人拿刀去威胁献帝下圣旨吧!我来问你,为什么汉献帝宁可在曹操那里当傀儡皇帝,也不愿逃去孙权、刘备那里呢?”
朱慈焕支支吾吾的说,“这,这......”
方原继续说道,“汉献帝之所以不逃,自然是因为在曹操这里更能受到庇护,也拥有更大的权力,至少曹操划出了许都那一片地盘给了献帝当自留地。真要逃去刘备、孙权那里,估计汉献帝连这么一块地盘也不会有,日子只会更悲催。”
他这话已是说得透彻,跟着方原,方原虽然不会给他太大的实权,但总归还能自由做主。若朱慈焕认为跟着方原没有自由,而选择回朝廷的话,就和汉献帝想离开曹操,去投靠孙权、刘备一样,立刻就会被真正的软禁起来,永远也出不了皇宫半步。
朱慈焕浑身一颤,双目含泪的向方原跪拜在地,“老师,若你真的想培养我成才,就不要将我关在府里,让我去见见军政事务;若只是想我当傀儡,就求你看在母妃托孤的情面,放我去自生自灭了吧!”
茗儿也和他并肩而跪说,“方总督,王爷不回朝廷,也不想留在总督府,放王爷去浙江吧!王爷不想再牵涉进这些权谋争斗里,只想安安稳稳的过点日子。”
方原俯身凑近了朱慈焕的脸颊,两人目光一对视,朱慈焕吓得闭上了双眼,他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结局。
方原脑子里浮现出扬州被困时,朱慈焕亲自提兵前来相救的情景,还有田贵妃托孤时,匍匐在地上那一抹无依无靠的背影,长叹了一声说,“既然王爷想学如何打理政务,从明日起,就去内阁跟着王秉鉴他们学着书写票拟吧!”
他这么一安排,虽然只是个书写票拟的工作,就是令朱慈焕前去内阁熟悉政务了。这个入内阁旁听的待遇,就是大明大部分皇太子也不曾有的。
朱慈焕睁开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方原,“老师,这是真的?”
方原扶起了他的身子,不紧不慢的说,“王爷,我只希望你莫要胡思乱想,也莫要听信了他人的挑唆之语,明白了?”
朱慈焕愧疚的泪水喷涌而出,冲方原大哭说,“我误会了老师,还无礼顶撞老师,请老师责罚。”
方原拭了拭眼中的泪水,呵呵一笑说,“王爷,责罚什么的就免了。好生用功学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