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忙令众人起身,又说道,“梁统领,我此来海沙帮只有一个缘由,就是想请海沙帮两千帮众,前去守卫高邮卫。”
她令仆人抬上了一个重重的箱子,摆在大堂上,打开箱子,内里全是田契、地契。
公主环视一周,继续说道,“这里是两万亩皇田的地契,只要海沙帮愿随我去守卫扬州府,这些地契,就是战前犒赏你们的。”
景杰与她一唱一和的说,“而且,此战过后,愿从军的,每个海沙帮小龙头升卫所百户,每个帮众,根据战功擢升总旗、小旗;愿经商的,在淮安府划拨一个盐井,供你们经营。”
众头领面面相觑,公主、景杰提出的这个条件那是相当丰厚。他们本就是干的用命换钱的买卖,公主二人就以皇田、官位、盐井在买众人的性命。两千帮众,两万亩良田,怎么算计,每个小龙头都能成为一个良田百亩的小地主,至不济战死,也能留给父母妻儿。若能活下来,还能洗清流寇的身份,当了百户也算是衣锦还乡。或是拥有一个盐井,就不必劫掠私盐,立刻漂白成盐商。
何况坤兴公主不是空口白话,先兑现了田契、地契,满满的诚意。众头领都在蠢蠢欲动,齐齐望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梁敏。
梁敏早就是混迹绿林黑道多年的老油子,这些些的土地,盐井能买动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龙头,却买不动他去卖命的。若他想要土地,早留在山东梁山当大地主了,何必提着头来江南混?
坤兴公主见梁敏迟迟不愿接话,又说道,“梁统领,我知道你不稀罕这些土地,盐井,但有一样东西,你一定很想要。”
梁敏怔怔的望着她说,“什么?”
坤兴公主花容肃然的说道,“名留青史!你放弃了梁山首领的位子,放弃了大地主的机会,跟着方总督来江南就是为了博一个封侯拜将,名留青史的机会。”
梁敏哈哈大笑说,“公主,所谓盛世,不过是皇室贵胄的盛世;所谓青史,不过是王侯将相的青史。你见过史书会为百姓、流寇立传?我梁敏不过是一个流寇,纵然战死,史书上也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坤兴公主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若一个公主,一个好汉龙头,两千忠勇的帮众死守高邮卫,青史会不会大书特书一笔?!”
梁敏满脸的笑容僵在脸上,愕然问道,“公主,难道你也要去守高邮卫?!”
坤兴公主令仆人取来了之前签好的军令状,在他面前扬了扬,“是,我会去守高邮卫,这是我立下的军令状。若高邮卫没了,我会受军法处治。”
梁敏这一下是大吃一惊,坤兴公主娇滴滴的千金之躯,竟然会亲自去守高邮卫。历史上也有梁红玉,花木兰,甚至本朝也有秦良玉这些女人上战场的先例,但公主亲自立军令状上战场的,发生历朝历代也是匪夷所思,耸人听闻的事儿。
他半信半疑的令人去取来军令状,仔仔细细的阅了,果真如坤兴公主所言,公主的性命是和高邮卫紧紧连在一起。
梁敏迟疑着放了军令状,再次望向公主,“公主,你真不怕死?”
“怕啊!但我更怕没有尊严的活着!”
坤兴公主轻笑一声,笑颜如花,“梁统领,集结海沙帮帮众,两日后,我们出发前去扬州府!”
她不容分说的抛下这么句话,又冲景杰说,“三叔,我们走吧!”
景杰对她今次的表现是暗自钦佩,她虽着了布衣,却难掩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面对梁敏这些下九流的流寇,谈笑自若的大将风度,彻底镇住了所有人的气场。
梁敏虽还未答复,但,是一直当劫掠的流寇混吃等死,还是轰轰烈烈的战上一场,其实梁敏已别无选择。
两人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梁敏低沉的声儿,“好,既然公主不怕死,我梁敏也不怕,高邮卫这一战,我海沙帮来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