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失笑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玄甲军再怎么也是初来乍到,论阳奉阴违的手段,怎么玩得过那些本地地头蛇?一旦放开军管,恢复自由通行,钱老贼再有本地的地头蛇安排,随时可能躲过我们的盘查,从容离去,军管不能解除。”
秦展怒说道,“什么人胆敢在这个时候藏匿钱谦益,若要我捉到,立刻砍了他全家。老大,我们要不要再提高悬赏?”
方原仍是摇了摇头说,“在这个生死关头敢藏匿钱谦益,那就是拿全家人性命来当保护钱谦益。这种人连家人性命都不在乎,何况些些赏金?”
他所说也是在理,若有人举报,早就来举报了。若真有本地的地头蛇藏匿了钱谦益,那真的是如同大海捞针,秦展为难的说,“老大,我们该从哪儿着手?”
方原神秘兮兮的一笑,又令他带着去了顾元镜的书房。
这个书房比寝居更为宽敞,偌大的桌子上齐整整的摆着笔墨纸砚。方原拿起墨砚一看,是正宗的端砚;毛笔是上等的泾县宣笔。看这些行头,就知乃是珍品。而屋里的书柜上则密密麻麻的叠放着不少古籍,看来顾元镜还真是个风雅之人。
方原绕着顾元镜的书房走了一圈,驻足在靠墙的大书柜前,突然问道,“这个顾元镜也仰慕钱谦益的名声?”
秦展如实的说道,“是,这个老贼乃是江南的诗坛泰斗,那个狗屁虞山诗派也是广收门人,自是有不少附庸风雅的追随者。顾元镜就是其中之一,否则,他之前也不敢冒着得罪我们的风险收留钱谦益。”
看来钱老贼的人缘还真是广泛,搁哪儿都有以诗会友的友人。方原点了点头,指着书柜的一大堆古籍说道,“老胡,派锦衣卫去找几个文人来,查一查这些书籍里面有没有与钱谦益相关的。”
胡琦立刻遵命,派出锦衣卫去找来了布政使官署里的一个小官,带着锦衣卫在书柜里翻找古籍,目标就是与钱谦益相关的诗集。
秦展也不知他令人来翻找钱谦益的诗集是什么用意,忙问道,“老大,你这是?”
方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在找老贼藏身之处的蛛丝马迹。”
秦展也不知钱谦益的诗集和藏身之地有什么联系,但方原既然要折腾,便只能陪着他折腾。
小官和锦衣卫在这一堆古籍里翻找了有半个时辰,终于在上千本的古籍里找出了一本钱谦益的诗集-《牧斋初学集第一至五卷》。
胡琦忙将这本钱谦益的诗集交到了方原的手里,方原便接了过去,坐在书桌子前,耐着性子逐一翻阅着这些诗集。
他要阅览钱谦益的诗集,秦展、胡琦二人只能老老实实的陪着他。
方原翻阅了上百页的诗,心里却在冷笑不止。
钱谦益这个老贼写了这么一大堆诗,粗粗看去都有上千首了,却没有一首能流传下来,脍炙人口的。全加在一起,既比不上李白的一首《将进酒》,也比不上苏东坡的一首《江城子》。
这个所谓虞山诗派的开山鼻祖,江南的诗坛泰斗,若放在唐宋年间,其实就是个不入流的文人。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一群江南人互相吹捧,这个是泰斗,那个是大师。其实就和乾隆一样,成日造一堆文字垃圾,还喜欢编订成册,四处卖弄。
方原翻到其中一首诗时,突然面现喜色,脱口而出,“对了!就是这个!”
秦展、胡琦忙齐齐凑上前,瞧他到底在这个诗集里发现了什么有关钱谦益藏身之地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