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条也要改,要合并也要裁剪京城的内阁,保留江南内阁。内阁名下的商业协会,人民总会也必须保留。当然,为了京城内阁那些阁老,阁员什么的有个地儿养老,我也在内阁里空出一个席位,六部里空出一个尚书,两个侍郎,用于安置。”
朱以海听了是苦笑不止,方原这么一来,不止将明皇室给批了,连京城的官场也全喷了,和谈还谈个屁,但为了回去对孙传庭,对朝廷有个交代,还是如实的记录下了。
方原品着茶水,等着朱以海书写完毕,又接着说道,“第三条,玄甲军的编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绝不能裁减。真正该裁减的,是北方那些至少吃六、七成空饷的卫所。每一个卫所名为五千人,实际在卫所的不足两千人,还有大半是临时拉来充数的,这种卫所必须动大手术的整改。朝廷财政不能无缘无故落进卫所指挥使、同知手中。”
“我在江南花了四、五年时间,终于将江南卫所吃空饷的水分挤了个八八九九。这世上哪里有裁减精兵悍将,反而保留老弱病残的说法?!”
方原的态度就是玄甲军这只真正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军队绝不裁减,反而是要裁减京城五军都督府麾下那些卫所的老弱病残兵。
朱以海听了是一面记录,一面暗暗的摇头,至此他几乎可以判断,这次和谈绝不可能成功了,京城朝廷会接受这种屈辱的条件才是奇了怪了。而且方原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摆明了就是在狮子大开口。换句话说,根本不是方原回归朝廷,而是方原在逼迫朝廷按照他的想法来进行改革。
方原将他颓丧的脸色收于眼底,便稍作解释说,“大明会落到今日的田地,内不能凭流寇,外不能御满清。纵然有各种说辞,或归罪魏忠贤的阉党,或归罪只善清谈的东林党,甚至有责怪当年袁崇焕,投敌的孔有德,尚可喜等人的。这些其实都是皮毛的原因,大明真正的症结在制度。”
“其实不止大明,强汉盛唐无一例外的不是从强盛逐渐走向衰落。制度不改,大明纵然度过眼前的危机,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剿灭了李自成,还有张自成;铲除了满清,还有北方红毛子,东方的日本国,甚至西洋佛郎机诸国。”
“一旦制度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就会落后,落后就会挨打。大明可以万世不变,但其他诸国在变,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等其他诸国量变形成质变,大举来犯之时,大明就真的万劫不复。”
方原苦口婆心说了这番话,其实不是说给朱以海听的,而是希望朱以海能将他的折返肺腑之言传到京城,传到崇祯的耳里。他方原必须掌控权势,也是为了大明,华夏大地的长治久安。
朱以海一边记录,有些生涩难懂的话儿,又一边不请教方原,终于花了近一个时辰,将方原的这番话全记了下来,“摄政王,还有么?”
方原凝视着朱以海,缓缓的说道,“还有一条,朝廷的诏书里没提到,我加上去的。其一,自太祖皇帝开始,历朝历代册封的所有大明藩王,必须分梯级上交名下的封地。五千亩以下的,无须上交,可尽数保留;五千亩至五万亩的,多出五千亩的上交五成;五万亩至五十万亩的,上交八成。”
“其二,所有大明宗室的供给,只保留本人、儿子两代,至第三代后全部泯然众人,不再享受朝廷的供养。”
朱以海一听方原这个条件不仅要迫使大明藩王上交土地,还要整顿大明宗室的供养制度,这么一来,连鲁王一系也在整顿的行列之内。
朱以海这一惊是非同小可,支支吾吾的说,“摄政王,这,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