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愿承认,却不能不承认一个事实,面对玄甲军咄咄逼人的攻势,闯军能自保已是极为不易,若要再强行进攻,那就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李自成在军师牛金星的建议下,弃了围攻了四个月之久的巴陵城,率所部六、七万闯军军士,沿着长江往南撤退。沿江的港口早已被玄甲军的水师夷为平地,是找不到半甲可以渡江北上,只能撤退到洞庭湖,强征当地民船、渔船渡江。
整个湖广辖内的江南之地,就是方原围猎李自成的战场,哪里会给李自成渡江北返的机会?早就派出玄甲军的水师,将民船尽数驱离了洞庭湖以南的流域,赶去了江北谋生。
洞庭湖以南的湖域早已由玄甲军水师接管,切断了李自成北返的水路。任凭李自成从岳州府转进到长沙府,再到常德府,想过江,那是痴人说梦,一条数百里长的长江江面,无论是渔船,还是商船,全都被驱离江面。
李自成行军了大半月,军粮也已几近耗尽,却仍是被狙击在长江以南,无法向北突破。
中军帐内
李自成看着制将军刘芳亮交上来的军粮清点册,全军上下只有五日之粮,而五日之内想要打破玄甲军的封锁渡江,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他的两个军师,一个牛金星,一个宋献策默不作声的守在两侧。
李自成将粮册端端的放了,冲牛金星问道,“聚明,军中只有五日之粮,我军却迟迟无法突破江面封锁,该如何是好?”
牛金星捻着胡须,微眯着眼,缓缓的道,“方原想困死我军,那是痴人说梦,湖广江南还有五府,足以我们掠夺足够的军粮。”
李自成愕然问道,“掠夺?掠夺谁的粮食?湖广的藩王,富户早已被我们瓜分殆尽,无粮可夺。”
牛金星冷冷的一笑道,“没了藩王,富户,还有中户、贫户啊!”
李自成听了是微微一怔,宋献策忙反驳道,“闯王,不成!我军自起兵以来,打的就是均贫富,分田地的口号,开仓放粮给贫苦百姓。纵然劫掠,也只是劫掠藩王、富户,从未对贫苦百姓下过手啊!”
牛金星直直的盯着他,不悦道,“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我们打豪强分田地,分粮,在我们缺粮的时候,贫苦百姓也该伸出援手嘛!”
宋献策不与他争执,冲李自成拱手道,“闯王,我军正是打着‘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才有源源不断的百姓前来投军,才有今日的成就啊!若一旦开始向百姓征粮,抢粮,那,之前种种的名声,都前功尽弃了啊!”
牛金星冷冷的说道,“宋军师,你都知晓‘闯王来了不纳粮’不过是一个起兵的口号,却还顽固不化,不知变通,简直是迂腐至极!这世上哪里来的不纳粮的朝廷?若人人不纳粮,当兵的吃什么穿什么,怎么杀光贪官污吏,土豪劣绅?!”
宋献策叹声道,“闯王,如今正是争天下的紧要关头,万万不能失了人心啊!”
牛金星冷笑道,“既然是争天下的紧要关头,闯军将士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若这支闯军没了,那就真的完了!”
宋献策怒而指着牛金星骂道,“当初就是你逼反了李岩公子,致有今日大祸,你还敢妖言惑众?!”
牛金星也是怒而起身道,“好哇!宋矮子,久闻你和李岩私相勾结,今日终于是露出本性,替叛贼李岩找场子来了!”
两个军师闹得是不可开交,李自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起身道,“聚明,献策,不要再争执。”
他巡视了二人一遭,淡淡的说道,“乱世,凡是皆当从权,聚明,去办军粮之事吧!”
他这就是站在了牛金星一方,要去民间劫掠军粮了,牛金星领命而去,宋献策支吾不能成声,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