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满清的监视,李淏练兵北伐在朝鲜国都是机密,席本桢竟然知晓了内情,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李淏质询的目光落在了身侧的大臣宋时烈的身上,透露这个机密消息给大明使者的,必然就是宋时烈为首的清西派了。
白发苍苍的金自点起身呵斥道,“荒唐!荒唐!一国之机蜜竟也能外泄,若令满清知晓了我国在暗暗练兵,那还得了?!”
宋时烈神色尴尬的出来道,“大王,大明乃是上国,神宗皇帝对我国也有再造之恩,眼下我们也有共同对抗满清的目标,我国当然不该隐瞒,当据实以告!”
金自点怒说,“大明是上国不假,神宗皇帝对我国有再造之恩也不假。但大明的朝廷在北京,不在江南,江南的摄政王乃是篡逆。我们擅自与江南的谋逆政权接触,本就是对大明的背叛!”
宋时烈不悦道,“金老这话就偏激了,江南的摄政王乃是当今皇帝的女婿,奉行的也是大明衣冠,儒学文化,与大明有何分明?”
金自点厉声呵斥道,“江南摄政王奉行的华夏衣冠?!荒唐!据我所知,江南摄政王早就破坏了江南的儒学,奉行的是西洋红毛子的歪理邪说、奇淫巧技。这些红毛子全身长毛,状如野兽。吃的是带血的牛肉,还在茹毛饮血,比满清更愚昧、龌蹉。”
“而且,这个摄政王身为大明皇帝之女婿,不知报效君恩,反而出兵北伐,分明就是乱臣贼子!大王,我们焉能和这个倒行逆施的摄政王打交道?该当立刻捉拿了此人,押送去盛京!”
李淏打心眼里是赞同与大明江南政权合谋攻打满清,令金自点前来也就是谈判的需要。哪知金自点是借题发挥,脾气之暴躁,直接乱骂到了方原头上。
这,还怎么和谈?
李淏偷偷的冲席本桢望去,席本桢已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是代表方原来谈判的,金自点乱骂方原的每一个字,就是在一下下打他的脸啊!
李淏看出了席本桢强压着的怒火,忙冲宋时烈递去了一个眼神,令他立刻解围,必须安抚江南派来的特使。
宋时烈正要说话,席本桢已猛地起身,嘿嘿冷笑道,“金自点,金老!摄政王与当今大明皇帝乃是一家人,摄政王不过代替皇帝治理江南。平日里与贵国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我们的摄政王,朝鲜国的生丝、丝绸、瓷器全是从江南进口。”
他从金自点身侧走过,绕到功西派众人前,望了一大圈,举起了一个瓷杯,沉声说道,“好,金老和你们这些大臣既然这么憎恨江南的摄政王,将身上穿的丝绸全脱了吧!”
他将瓷杯重重的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又厉声道,“酒杯也全摔了!还有贵府上的姬妾,不许再用从江南进口来的香水,香皂!”
“金老写的文集,还是用的江南宣纸,誊抄借鉴的江南典籍,全烧了吧!既然金老这么喜欢满清鞑子,还说什么大明话,改说鞑子的鸟话最好。”
席本桢压抑了一整场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包括金自点在内的众人被他厉声呵斥,都是默不作声,朝鲜国的用度,包括穿衣,全是从江南进口的。若方原断绝了和朝鲜国的关系,以朝鲜国的资源匮乏,估计要么全民裸奔,要么去返祖穿兽皮。
席本桢呵斥了金自点等人,又转身冲着李淏拱手道,“大王,摄政王这次是带着满满诚意而来,不会和大王锱铢必较的计较几两银子的得失。只要大王没忘了丙子虏乱的奇耻大辱,没忘了丁卯胡乱的累累血债,贵我两方什么都可以谈!”
丁卯胡乱,就是天启年间,袁崇焕在辽东坐视不救,皇太极迫降朝鲜国一战,阿敏将朝鲜北部几乎屠杀一空,十室九空。
李淏听了是羞愧至极,猛地起身道,“好,贵使说的好,一切口舌之争到底为止,我们现在言归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