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打断这种循环,那朝廷自然是一天比一天走下坡路,最后限于灭亡,直至改朝换代,成为一个新的开始。
就连叶行远这样的官员赴任,都得提心吊胆,更可以想象一个普通人面对满是强盗、黑店旅途的窘迫。
有人注意到了叶行远这个读书人,问道:“公子是游学在外吧?这时节不太平,还是早日回家,方得安生。”
叶行远摇头道:“此番北上,实为探亲,能与诸位同行,理当没什么大危险吧?”
那问话的客商叹道:“若是小股盗匪,倒也罢了。但要是王泥鳅现身,只怕是玉石俱焚。”
商队请了不少护卫,对付几十小股盗匪足够了,要对付聚众数千的王泥鳅那还差得远。两年间这位大盗崛起,已经让走两河陆路的商人减少了七成,剩下的都是为了赚钱孤注一掷的亡命之徒。
但王泥鳅的神出鬼没,还是让他们胆寒。一提起这人名字,立刻便有人呼喝道:“噤声,莫要乌鸦嘴!那人尚在河东,我们此次是绝对碰不上了!”
这些商人对王泥鳅极为恐惧,甚至都已经成了忌讳,但一旦提起,偏又收不住。有人忍不住道:“听闻王泥鳅得仙人传道,获天书三卷,能撒豆成兵,瞬息千里,种种神通,可有此事?”
有人急怒道:“这人杀戮成性,祸害苍生,得传的哪里是什么仙道,分明是魔道。”
有人叹息道:“不管仙道魔道,他有这神通可不是假的。就在去年,他于河东河西,一夜之间做下十三起大案,若无瞬息千里之能,除非是能分身无数。”
分身无数比起瞬息千里更加可怕,众人都为之骇然,纷纷向那后说话的人打听详情。
叶行远从陆十一娘提供的卷宗之中看过,这一夜之间十三起大案,便是王泥鳅初起之时的罪孽。偏偏这十三起案件各自分布在河东河西,先后顺序更乱,实在让人很难理解他是怎么做到,锦衣卫的资料之中也未得其详。
听闻刚才那人仿佛有所了解,不由竖起耳朵聆听。只听那人涩声道:“实不相瞒,就在去年,我曾被王泥鳅之军裹挟,体会过一次他御风而行的神通。如今思之,仍旧是不胜惶恐。”
这一下子连陆十一娘都起了好奇心,王泥鳅行军如风,锦衣卫也从来没有拿到过第一手消息。没想到与人同行,居然碰上一个曾经被这盗匪劫掠过的客商,这真是无巧不成书。
有人不信道:“这位老兄莫要欺人,谁不知道王泥鳅刀下从未有活口,你怎生逃出?”
之前开口那人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颌下蓄着短须,听人质问,苦着脸道:“说来惭愧,我与那大盗本是同乡,逢其幼时还曾接济过他家。那日我为另一股盗匪所劫,本拟必死,不想恰好王泥鳅攻伐此山,灭了盘踞磨盘山的大盗插翅虎。
他认出我来,放了我性命,又听闻我要返乡,便说他们正要赶路,便带我一程。命我口中噙了泥土,闭目等待。少顷我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经到了河东,距离磨盘山何止五百里?也不知他究竟得了什么异样神通......”
叶行远骇然,果然如自己所料,王泥鳅确实有瞬移的本事。怪不得他能够来无影去无踪,就连锦衣卫都无法掌握他的行踪。
另有客商道:“插翅虎也威名赫赫,去年突然整寨皆亡,官府也不知是何人下手。想不到竟然是王泥鳅的手段,此人已有数次攻伐山中盗匪,莫非想要一统两河绿林不成?”
有胆大的客商道:“适逢乱世,这些枭雄怎能没些想法,两河之地位于中原腹心,距离北直京城也不过数日之遥,如果王泥鳅真有本事将三山五岳的好汉们都整合起来,只怕所图甚大......”
从这些客商的热烈议论和锦衣卫的卷宗之中,叶行远也认识到这王泥鳅与一般的盗匪不同,他除了劫掠大户和客商夺取军资之外,大部分的精力仿佛在统合同道上。
要是真让他把两河的流寇全都聚集到自己麾下,只怕比起西北的几个草莽龙蛇声势也不差,更占据地利之便,到时候时势一变,还真有可能趁势而起。(未 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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