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冲着对方拱了拱手,却是没有过多的坚持。
正如李格非所说的,若是旁人称呼他为先生,那自然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不管是十卷《洛阳名园记》,又或者说是十六卷《礼记精义》,那可都是传世的佳作,就算是苏轼看了之后都是赞不绝口,李格非的才学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中国人往往都有那么一个人情世故在里面作祟,因此高俅称呼李格非为先生,这在李格非看起来就是万万使不得的了。
要知道,年轻时候的李格非也只不过是闻名乡里罢了,之后有了苏轼的赏识、提携,他才算是真正地扬名天下。最早的时候李格非也是在苏轼门下游学的,就算是现在,大家提起李格非的时候,也总是先想到他的那个称呼——‘后苏门四学士之一’!
‘苏门四学士’,说的是黄庭坚、张耒、晁补之和秦观这四个人,若是再加上陈师道、李廌,那便是‘苏门六学士’。而‘后苏门四学士’,则是说的廖正一、李禧、董荣还有李格非了。
跟一般游学于苏轼门下的人不同,这些人常常以苏轼的学生自居,所以李格非说自己算不上‘先生’,也就情有可原了。
只不过让高俅感到无奈的是,似乎苏轼门下的这些人好像没有一个能够当上高官的啊!
想到这里,高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
“贤侄,何故如此叹息?”
李格非不知道高俅为什么忽然间叹气,好奇之下,忍不住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想到先生门下竟然没有一人高居于庙堂,不免有些感慨罢了。”高俅摇了摇头,接着打量了李格非一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的官位也不算高吧?”
“不算高?何止是不算高啊!若不是这身官衣束缚,我怎么会对赵挺之那种斯文败类假以颜色?”说起了自己现状,李格非显然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随即他就恢复了过来,“可是人生天地之间,岂是功名利禄可以永远左右的?如果不是为了宣扬先生之思想,我李格非早就辞官归隐了!”
李格非越说越激动,竟然从椅子上做了起来,慷慨陈词,不外如是。
“……你的裤子上有个洞。”
沉吟半晌,高俅开口,幽幽地说道。
“啊?什么?”
慷慨激昂的李格非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听见高俅的话就是一愣,好像没有听明白一样。
“我说您的裤子上有个洞啊!”看着李格非那沧桑的面容,高俅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道:“志向高远是必然的,小的时候先生也是这么教导我的,可是为人处世,这只是一方面罢了。如果不能够手握重权,凭什么说教化天下万民呢?先生至今穷困潦倒,就是因为将官场看的太过美好了啊!”
“话虽如此,可是……”
李格非知道高俅说的都是事实,可是涉及到苏轼,他确实不愿意承认了。
“没什么‘可是’的,我跟在先生身边的时间应该是比你久的,很多事情也比你看的明白。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就不能够太过想当然,包括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其实先生都是知道的,也是先生默许了的。”
这种事情上高俅自然是没有必要说假话的,汴梁发生的一切,高俅都会写信通知苏轼,当然那个‘行动组’的事情除外,毕竟连高俅自己都不能说完全了解行动组的一切,所以也就没有外传的必要了。
“是吗?连先生也……变了吗?”
得知高俅竟然能够代表苏轼的态度,李格非显然是有些不能接受。
“不是先生变了,其实先生一直都是先生,而是处理事情的方法变了。固守本心是一方面,但是行事要懂得变通,不然的话,你难道想见到赵挺之这样的人把持朝政吗?”
虽然不知道赵挺之到底在什么方面得罪了李格非,但是这并不妨碍高俅借他的名字来刺激李格非。
如果说李格非能够帮助高俅的话,或者说苏门的人全都能够被高俅说服,然后来帮助高俅,那这一股势力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了。
高俅不需要广结党羽,只凭借着‘苏轼’这个名字就能召集起莫大的助力,如果能够帮他们其中的一些人进入朝堂,那日后必然能起到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