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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珈山紫竹林内的禅院离山脚的石碑处,不过五里远近,这么短的距离,妙善由龙女扶着下来,却摔了七八次跟斗。
她只感觉脑内轰鸣,耳边的竹林轻舞,鸟叫虫鸣,统统再听不见。
全身力气在得知苏易死讯的瞬间,已尽数抽空,只感觉莲步虚浮,若没有龙女扶着,莫说走路,怕是站都站不起来。
二女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前行,径至山脚的参天石碑处。
刚刚观音听龙女说苏易遭劫后,已用水镜术观看过山脚处的凄厉景象,此刻亲眼再见,更是泪眼婆娑,娇躯一颤,几乎瘫在当场。
就见那雪白衣袍的僧人,被一枪贯胸,钉死在身后石碑之上,他的血已流尽、流干,珞珈石碑上原本三个金光灿灿大字,在饱饮他的鲜血后,已变成金红颜色,灼灼刺人眼球。
然而遭此巨厄,苏易却身死而身不倒!
他面露慈爱微笑,竖单掌立于胸前,巍峨站立,轻启的嘴唇中好似还在蹦跳梵音,另一只手却无力垂落,只是指尖牢牢抓着一张白纸样的东西,临死不肯放手!
在苏易法体的前面,一个银甲青年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不断磕头,额上已磕得血肉模糊,兀自不停。
妙善由龙女搀着,一步一颤来到苏易身前,看也不看那跪在地上的小白龙,只安静端详着苏易英俊的面庞。
少顷,她抬起玉手,轻轻抚摸苏易的脸,一边摸,一边流泪。这张英俊而坚定脸孔,她多日之前,也曾在破庙里抚弄。
昨日浓情今犹在,奈何生死两茫茫!
妙善不知何时,已然哭成泪人:“苏易我错了,我不该跟龙女置气,故意让你在此地久等。如果不是我虚伪,去掩饰对你的感情,就不会耽误时间,就不会让你遭此厄运!”
她心如刀绞,泪已流干,世间的一切仿佛不再存在,修佛、炼心、普度众生已毫无意义,似乎面前的男人死了,她的心便死了。
就在此刻,一阵轻飘飘的风吹来,卷起苏易手中紧握的白纸,飘于妙善手中。
出于对苏易遗物好奇,妙善低头一看。
这张纸似乎是从某经卷中扯下,表面无字,以法力侵入后,却马上现出漆黑字迹:“速去珞珈山方向,三日后尔等十名紫莲圣使,需集结完毕……”
原来,这是杀伐天道于人间的代言者,圣莲教专用的传音经书,其上记载的内容乃是九婴要集结手下,围攻珞珈山,擒杀妙善观音的通讯记录。
苏易此来珞珈山,正是因为无意间截获了此情报,要给妙善通风报信,让她对敌人早作提防。
“什么?”妙善忽而浑身颤抖如筛子一般,手中纸张拿捏不住,跌在地上:“他好好的经不取,跑这里来送死,竟是为了给我送信,提醒我防备九婴阴谋!”
这一刻,她忽然感觉浑身如遭霹雳,原本以为自己对苏易的感情只是一厢情愿,如今看来,苏易心中又何尝没有她!
为了避免她受九婴毒害,苏易不顾性命安危跑来报信,却孤零零惨死在她珞珈山山脚之下,但他却临死不忘初衷,依然攥着这报信用的经纸,誓死保护她不受灾劫!
此恩怎报,此情何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