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举不明所以,他自问已把礼节做到极限,可这白衣和尚为何还不领情?执意不喝他的酒,说话又怪里怪气,说要做什么功绩来报答于他,何解?
悟空嘻嘻一笑道:“老官你稍安勿躁,坐下吃饭便是。你刚刚不是问香油上缴能不能宽限几日吗?俺师父现在去帮你要宽限的日子哩。”
那陈文举自然是越听越糊涂,这几个妖怪不就是来收缴香油的吗?还要去跟别人要宽限日期?莫非自己猜错了,他们并不是山上派下来收缴香油的?
吼!
就在此刻,一声震天大响从窗外传来。
“陈老儿出来受死,规定的日子到了,怎么一车香油未见踪影?本座一向执法如山,按照之前规章,少一车我便屠你一千子民,莫非尔等真想以身试法?”
这声怒吼,直把坐在椅子上的陈文举吓得哆嗦,浑身一颤,整个人几乎要缩到桌子底下。他认得这声音,正是山上鼠大王麾下的虎先锋。
他早就奇怪今天押送香油的妖魔怎么换人了?弄了半天不是换了人,而是他弄错了巴结的对象。
“吾命休矣,吾一县百姓性命休矣!”陈文举瘫坐在桌子下面。
虎先锋标榜自己执法如山,香油未到显然是要杀人立威的。现在再去送礼,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因为当着一干手下的面,没有人敢公然收受贿赂!
毕竟这虎先锋只是个小小先锋,先锋之上还有统帅,统帅之上还有鼠王。立下了牌坊还敢受贿,那就是找着挨举报啊。
陈文举瘫坐地上,两名侍者前去搀扶,可这老头就仿佛一滩泥烂在了地上,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八戒还在吃饭,只悟空来到窗前循声望去。
声音来自不远处一片巨大的打谷场,那里便是往常上缴香油的场所,因为每一次都要送给黄风怪九十九车最极品的小磨香油,普通的场地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物资,必须在极其开阔处才行。
金黄的麦秆堆成垛子,仿佛一间间漂亮的屋子,摆满打谷场的一圈,中间是一片开阔场地,早有奇奇怪怪的妖魔,扛着斧钺钩叉各般兵器,雄赳赳气昂昂分立两边。
中间一个虎头怪,手持八宝亮银锤,施展类似狮子吼的扩音法门,于麦场中心大叫。
“陈老儿何在?赶紧出来受死,拿不到香油,老子今天屠城!”
虎头怪脑袋一晃,法术施展,高天之上便现出一只放大过的巨型虎头,好似一片阴翳的乌云,挡住阳光,巨大的阴影如泰山压顶般镇压在礼昌县城每个人心头。
“糟了,今日是上缴香油的日子,可车队还没回城啊!”
“是呀,前半个月连绵阴雨,天冷路滑,孩儿他爹咱家送油的队伍,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正担心呢。”有妇人道。
“完了完了,今天要交不上油,这妖魔是要杀人了啊。”
就在乡民们惊惶不定之际,一个白衣和尚,踏着地上零散着的一缕缕金黄麦穗,缓缓步向场地正中的一干妖魔。
他双手合十,来到虎妖面前,颔首一礼:“贫僧法易,受县丞陈大人所托,求乞将军收缴香油的日期再宽限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