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街是一条旧市街，街景破烂，房舍老旧，林扬的车子在一所两层水泥小楼前停下。下了车，林扬抬头一望，小楼被一座小院围着，通往小院的绿漆铁皮大门紧闭着，林扬在外面听了听，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幽的事情便比他林扬的事情都重要。

林扬便寻不见门铃，只好拿手“咣咣”的拍了两下铁皮，“有人在吗？”

“汪～～”一阵凶恶的狗叫从门内传出，并且那叫声由先及近，片刻就到了跟前。

林扬微微一笑，他从小爱狗，并不害怕，反而蹲下身从铁门下的镂花孔隙里朝那狗扮了个鬼脸儿，“叫什么叫？”这是一只背部灰黄色的大狗，正目露凶光，朝林扬怒目而视，站起来怕能有常人身高。

那狗见林扬朝他说话，竟然不再狂吠，透过门隙嗅了了嗅，然后盯着林扬看。林扬一时和狗逗着玩，竟忘了叫门，但正在这时，门内又传来一声老人的咳嗽声，“谁啊？”听着十分苍老。

林扬连忙起身，恭敬的站在门侧，终于，铁门被“啷昂～”一声拉开，一头大狗猛的冲出，在林扬裤腿上一阵狂嗅。同时一名灰黑色中山装的七旬老者缓步走出，满头寸长白发，但脸并不显得苍老，一双眼睛也炯炯有神。

林扬丝毫不怕大狗，想摸摸它，碍着老人在场怕失礼，朝老人欠了欠身，笑道：“老人家，您是姓王吗？”

老者眼中似乎有精光一闪，“我是，你是谁？”他人目光飞快的上下扫了一眼林扬，竟是极为机敏锐利，一刹那，林扬就判定这老人不简单。

林扬笑道：“我是林扬，老人家虽然不认识我，但我是幽的朋友！”

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摆摆手，“你走吧！”竟然转身要回去。

林扬急了，一把拉住老人右臂，不想手才一触着老人手臂，便有一股电流也似的气劲从拉住的手臂部分狂震了一下，耳中听到“扑”的一声闷响，手掌仿佛被气流弹开，林扬闪电退开三步，骇然看着老者。

老者停下步子，“年轻人劲力不弱，你快走吧，她要想看自己来！”林扬见老人似乎不喜见自己，但幽吩咐自己照顾老人的时候也说过他脾气不好，如果就这样离开，也不好和幽交待。想到这里，林扬笑道：“老人家，我是幽的男朋友，她视你如父，你就是我的长辈，我来看你难道不是应该的？”

老人再次停下步子，身下的那条大狗在他身后不断摇动着尾巴，晶闪闪的眼睛不时瞅着林扬。

“进来吧！”林扬大喜，随老者进入院子，小马则外面等着。院落极为清幽，四处栽种着槐树，几盆简单的花草置在下荫下。老人带林扬进入一楼客厅，客厅内的布置也极简单，除了几张沙发一张老式电视机外，几乎没什么家具，可想老人的生活相当节俭和清苦。林扬不知道老人的身份，所以无从判断他的生活状况，但仍能看出老人不是没有能力过的更好，而是不愿。

那只大狗也追进客厅，坐在老者一侧，仍然瞪着林扬，似乎林扬身上有花似的。林扬偷空又朝它吐吐舌头，没想到那狗突然朝林扬挤挤右眼，然后也吐了吐狗舌头。林扬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巧合，于是又朝他扮个鬼脸，可狗仍是朝他吐吐狗舌头。那舌头又长又大，鲜红红的吓人。不仅吐舌头，狗再次朝林扬眨眨眼睛，而且眨完右眼眨左眼，左右轮换的连眨了七八下。

“坐”，老人淡淡道，林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惊异的看着大狗，想问时，老者已经一巴掌打在狗脑袋上，“又闹，外边玩去！”那狗又朝林扬吐下舌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林扬又惊又喜，“老伯，它可真聪明！”老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调皮还差不多！”老人看着林扬，“你是幽的男朋友，他没告诉你我的身份？”

林扬摇摇头，“幽身份特殊，不能随便外出，所以只能让我代她来探望。”老人“哼”了一声，“你是她男朋友，这就怪不得了，果然是女生外向！又惦记起我这几手绝活来了！”似乎颇为气恼。

林扬却是听不太明白，“老伯～”老者一摆手，止住林扬的话，“你能和幽交往，应该也是国家用着的人，我前阵子听说上面找了一个有潜质的线人，要打入黑莲，应该是你吧？”林扬猛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

老者瞧林扬表情，微微一笑，“你不要惊奇，我知道的比这还多。”又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幽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林扬用力点点头，心说老头子还会吊人味口哩！老人笑了笑，“人都说我脾气古怪，这倒没冤枉我，也改不掉了！幽当年大约是因为这个才一负气离开吧！”林扬知道这里面有故事，便凝神细听，“幽是一个孤儿，是我当年执行任务的时候偶遇到的。她那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又冷又饿真可怜。我动了侧隐之心，把她带回家给了顿饱。但这丫头非常乖觉，小小年纪就帮着我打水扫地，我念她身世可怜，也就把她留下，一晃就在我眼皮底下长成了大姑娘，并且成为国家高级别的特工。”老人苦笑了一下，“若不是我常骂她，她大约也不会跟那几个老鬼出去成为特工。”

林扬正要问为什么骂幽，老人已经说道：“我的身份也不怕告诉你，我本是为国家服务的杀手。你知不知道以前那几起引起国家重大损失，并关联美国的判逃案？”林扬点点头，他在网上也略有耳闻，据说一名在美高级间谍因此暴露，另外还有几名高级军官的叛逃，都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和严重的后果。

“我和我的同伴同时身属国家特别行动组，小组内我的绰号是优雅死神。那几名情节严重的叛逃分子就是由我们下手处理掉的。”林扬心中微讶，优雅死神！单听这名就知道这老爷子当年有多么可怕。

老人笑道：“幽让你来这里，明明是想让我传你几手，偏偏说是来探望我，这丫头也开始不厚道了！”林扬这时才明白幽为什么让自己巴巴跑来，敢情是要跟这位老人家学一手杀人本事！又想，杀人的本领自己未必比他差，想着便朝老人家微微一笑。

老人斜睨了林扬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老骨子没什么能教你的？”林扬微觉尴尬，连忙摇头，“老伯说笑～”

老者哈哈一笑，“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我这一辈子都是为杀人而活着，自觉有点儿道行，你要愿意，随时可以来学。”林扬不是傻子，就算对方水平有限，学点经验也是好的，忙欠身拜道：“谢谢老伯！”

老者淡淡道：“你倒不用谢我，我是看在幽丫头的分儿上。我姓王，你不用老伯老伯的叫，叫我王森，不然称死神也可以。”林扬一愣，苦笑一声，呆了呆，还是不敢直呼其名，试探着叫了一声：“王老师～～”

老者摇摇头，“罢了，王老师也未尝不可～”微一沉思，“我教你的都是具体的东西，并不系统，但学会之后将非常有用。”说完又看了林扬道：“本来是应该传你一套练气法门，不过我看你修为比我还要精深，这个就不用我老人家操心。以你现在的内劲功夫，学习我的东西来事半功倍。”

陆良也曾教过林扬一些取人性命的手段，林扬闻言笑道：“王老师，你教我的也是军中那种一击致命的手法？”

老人冷笑，“杀人的方法多种多样，你心中的杀人太过于狭隘。最终目标都是杀人，只要能将人杀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老人说话时一股杀机四散而出，让林扬一个激灵，汗毛直竖，心里暗暗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