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点了点头,“大将军忠心为国,朕心中明白,今日朕前来,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臣不敢。”冷肃急忙道:“不知……是何事?”
“朕想给一个人升职,”容卿语气平静,但冷肃却觉得似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意,让人心头微紧。
“谁?”
“恒先达。”
后院中的两个姨娘都还没有睡,凌姨娘在灯下让小丫环给她修着指甲,再过一日就是大将军的寿宴,她望着烛光下的莹莹甲光,仿佛看到那些竖起的刀光,眼神中隐约有几分按捺不住的兴奋。
仿佛看到冷可情连哭带喊衣衫不整的在众人面前出丑,看到冷肃那张焦急如火的脸,看到琪姨娘被自己重重的踩到脚下。
一切都是让人那么畅快。
这个将军府憋屈的日子,自己算是过够了!只要等着过了明天,只要等到寿宴之日,就要改天换地!
她正做着美梦,忽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人闯入房中,三步几步窜到她的面前,让那烛火都跟着一晃。
凌姨娘的眉心一跳,怒火顿时涌了上来,看清来人之后,她厉声道:“莺儿,你发的什么疯?”
莺儿看了看那个愣在一边的修指甲的小丫环,凌姨娘一见她的神色,把怒气忍了忍,对丫环道:“你先下去。”
小丫环应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凌姨娘和莺儿两个人,凌姨娘看着自己的指甲,“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吧。”
莺儿低声说道:“姨娘,奴婢方才看到,大将军在前院似乎布了……阵法,还捉住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手中还有兵器,挟制住了巡逻的小组长,后来大将军赶到,非旦没有处置那两个人,还把他们请到书房里去了。”
“噢?有这等事?”凌姨娘来了兴致,这件事儿可透着不同寻常的味道,因为这些时日特殊,所以她让莺儿除了冷可情的动向要紧紧盯住以外,前院这边也要多加留神。
莺儿是个丫头,原来是冷可情身边的,现在又拨给自己用,协助置办采买什么的,府中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她办起事情来,要比别人容易许多。
“正是,”莺儿点了点头,“奴婢觉得奇怪,而且……”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凌姨娘的眉梢一挑,“而且什么?”
“而且……奴婢总感觉那两个人好生奇怪,”莺儿思量着措辞,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总觉得……虽然那两个人不认识,眼生得很,离得远也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但是总是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你说他们挟制住了今天巡逻的人?”凌姨娘的眼珠转了转。
“正是。”
“是谁?”凌姨娘问道。
“好像……”莺儿思索着,前院的那些家丁奴才因为都是下人,她倒是熟悉,可这些侍卫她可真的不太认识。
“啊,”她想了想,“奴婢想起来了,那人好像是唤林威的。”
“噢?”凌姨娘点了点头,“这样吧,你去把他找来,我有话问他。”
“现在?”莺儿一愣,林威可是一个侍卫,他虽然负责这府中的安全问题,可是也不能随便进入到后面姨娘的院子,何况还是这等时候,那……成何体统?
“怎么?”凌姨娘斜眼看了看她,目光凌厉。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莺儿抿了抿嘴唇,匆匆的一笑,“这等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抓您的错处呢,现在夜已深,若是招个侍卫来,万一……影响到您的声誉,那岂不是不妙了?”
凌姨娘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隐约感觉到这事儿奇怪,一定有什么隐情,说是不定后面是跟着什么机会,若是等到明天再去打听,冷肃会有所准备不说,还有可能会耽误某些时机。
她咬了咬牙,权衡了一下,“这样吧,你去叫他,就说方才我这里有刺客,人多了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让他帮忙看一看,他本身负责这府中的安全问题,今天晚上又是他当值,他没有理由拒绝。”
莺儿见她执意如此,只好点头说道:“好吧。奴婢这就去。”
此时,冷可情和容卿从冷肃的书房退出来,两个人向着后院走去,月光如银霜,在抄手长廊、假山花草上披了淡淡的一层,夏风拂面,带着湿润和淡淡的香气,让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冷可情忽然想起之前在枯井下,初见容卿时的情景,彼时的他戴着银色面具,清冷而孤傲,像是一个杀神,此时想起来都让人心头一跳。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后来有没有再不舒服过?”
容卿起初还以为她还抓着自己方才的不适追问,微愣之后明白过来她是指自己的另一重人格的事,心中一暖,声音低沉而温柔道:“没有了,你说得很对,不必太压抑自己,人生苦短,让自己活得太苦,哪怕站在权力之巅,也不是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