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叫一家子都笑了起来,原先那有些紧张的气氛也没了,一家子又开始说说笑笑。
瞧起来不过几句话的事,可这几句话对季颂贤触动极大。
她垂头思量了好久,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成国公府那几年的岁月对她影响太大了,这种影响是一时半会儿甩不掉脱不了的。
在成国公府主子奴才的界线不是那般明显,她一府的当家主母想要处置奴才都得思量许久,还得找许多的证据,寻许多正当理由,斗智斗勇好一通才能正正经经处置了,成平安那些女人犯了错,她更得小心翼翼的将事情安抚好了,再拿话镇着犯错的人,叫她实在辩都辩不得了才能打压。
如这般的行事作风对她影响极大,在看着那唱曲儿的女孩时,便想都没想的摆出了在成国公府时的架势来,倒忘了她如今是相府千金,想要办一个戏班子的伶人有千百种法子能够叫她有苦说不得。
当时得亏了她也算能言善辩,再者,那女孩行事疏漏太多了,叫她抓着不放贬损一通,又拿锦衣卫的名头压下来,这才安生了,若不然,真要闹将起来,季家一家子的脸面往哪里摆?伍氏这寿辰都过不好的。
这般想着,季颂贤倒是有些悔意,更是深深的警醒,以后必要好好跟伍氏学学为人处事之道,必要摆脱成国公府对她的影响。
一家子说笑好一会儿,夜深之时各自回屋休息。
季颂贤回到屋中叫绕梁打了水给她洗漱,等换好衣裳躺到床上,她还有些睡不着,想着伍氏那般不动声色间将首尾处理好了,且还那般语重心长教导于她,季颂贤心中诸多感慨,一直到半夜才睡下。
如此,第二日她难免就起的晚了些,待她洗漱过后去伍氏屋里吃饭,却见一家子都等着她,叫她越发不好意思,跟伍氏和季亿见过礼坐定了,才端起碗来,便听伍氏道:“你今儿脸色怎么那般不好?”
“没有。”季颂贤放下碗摸了摸脸:“不过昨晚上睡的晚了。”
伍氏叹了一声:“你就是心思太多了些。”
季颂贤低头受教,伍氏道:“你才多大点年纪,处事不老道是难免的,我在你那么大点儿的时候可比不过你的,只不过后来吃的亏多了才学了一星半点,你往后好好学着就是了。”
季颂贤赶紧应声,伍氏摆摆手,一家子才开始吃饭。
吃过饭,季颂贤留下来和伍氏说话,伍氏又将许多事情揉开了掰碎了讲给她听,季颂贤越听越觉得在理,对伍氏更是万分佩服,不由道:“真该叫那些总是贬损娘的来听听,娘比那些大家夫人强多了,偏那么些人见不得人好,总是将娘说成泼妇,好似只知道撒泼耍赖一般。”
伍氏笑了:“你爹说过一句话我至今记得,便是这世上诸多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人人都穷倒也没什么事,可是,若是大多数人都穷的紧,偏有一人富的流油,就生出无限事端来,便如那些人贬损我一般,因着金陵城里不管是世家出身还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哪家哪户没几个小妾的。”
说到这里,伍氏又长长叹息一声:“说起来,单有几个小妾还算好的,如今世人爱狎妓,家里蓄养歌妓的也多了去了,那些大妇吃够了小妾歌妓的苦头,说不得生出诸多阴暗心理来,想叫人人都和她们一样吃苦头,如此,你爹待我一心一意,从不狎妓,家里一个侍妾姨娘都没有,倒叫那些人受不住了,想着凭什么她们出身高过我,见识高过我,文采高过我,偏就过得不如我如意,因此上,才诸多编排。”
季颂贤听伍氏说完,一时也感慨一番。
过了一会儿,便有丫头来说城外庄子上送来些东西给季颂贤,季颂贤叫人立时拿了来瞧,一瞧竟是她上留的金花那几个人做的卫生棉,季颂贤看过了,竟是做的分外好,看起来,这门生意倒是能做的。
如此,她又叫人给金花几个捎信,这些卫生棉且先做着,这会儿子不忙着发卖,且等做的多了再卖。
之后,季颂贤又着急忙慌的叫人去多多收棉花棉布,她自己拿出许多钱来,叫人有多少收多少,只千万注意些,莫引的棉花价高了,也莫叫棉布一时半会儿缺了货。
伍氏见她这般忙碌,忙问是怎么回事,季颂贤便将她碰着金花几个的事情讲了出来,她怕伍氏责怪她多管闲事,也怕伍氏嫌弃金花几个,倒是有些忐忑的。
谁知伍氏听后倒是笑了:“我骂那个戏班子里的女孩贱人是她行事下贱,并不是因她身份如何,这人啊,下贱与否端看你的为人禀性,你说的那几个妓子倒也都是刚强之人,落了难你有能力帮上一把这是好事,我如何会责怪你。”
说到这里,伍氏对那卫生棉也很感兴趣,拿了来问季颂贤如何用,季颂贤笑着讲解了,讲卫生棉收起来只说要送给几个嫂子用,一时又想着许氏要出远门的,也很该多给她准备一些,便先将那么许多都拿一个包袱皮包了拿着去了许氏屋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