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忠越发的气恨,这鲁昕说起来是鲁忠五十多岁的时候生的女儿,他原两个儿子,平时虽说觉得膝下子嗣不丰,然到底也知足的,哪里知道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老树开花,生下一个小小巧巧的女孩来,当时乐的不成,对鲁昕自然是千娇百宠着,鲁昕嫁人的时候给她寻的婆家也是千挑万选的,哪里知道就选出这么个不是东西的。
“既然回来了,就先在家里住几日,将身子好好的养着,那卫家你要是乐意回去,为父再想法子压住他们一家,要是不愿意回去,为父也与你想法子,没的离了他卫家咱们就不活的理儿,你还有父兄还有侄子在呢,我还偏不信养活不了你一个。”鲁忠心里憋着气,立时发了话。
鲁昕抹了泪,倒是平静许多,她想了一时咬牙道:“我先在家里住几日,卫家这些年来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话里话外我是奴才出身的,配不上他家清白门户,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污了他家门户,叫他们还了嫁妆,和离就是了。”
这鲁昕骨子里也有几分要强,至到如此,险些没被卫家给折腾死,她早已死心了,今日得了老父的话,哪里还肯再回去叫那一家子欺负她一个。
鲁忠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林氏这才擦干净泪问鲁忠:“他爹,到底怎么着?你和,和小叔见着没有?他,他认不认你?”
林氏是极紧张的,她很怕季亿如今富忠了不认这个做奴才的兄长。
鲁忠笑了笑:“自然是认的,我的兄弟哪里都好,还想立时接了咱们走,只我想着不能叫江家拿捏他就没同意,他说回去替咱们想法子,定然还咱们清清白白身份。”
“真的?”林氏一听欢喜之极,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咱们一家苦熬这么些年,终是熬出头了,往后啊,咱们小一辈的说不得也能出个读书科举的人呢,想那卫家不过出了个秀才还没中举呢就张狂成那个样子,你可是相爷的亲兄弟都没如何呢,要是叫卫家知道此事,不定怎么巴结咱们家昕儿呢,哼,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咱们昕儿不敬。”
鲁忠一摆手:“这事都闭紧了嘴,谁都不许说。”
林氏自然应承:“老爷放心,我心里有数着呢。”
倒是鲁昕听傻了:“娘,你和爹说什么?什么相爷兄弟的?女儿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原这件事情鲁忠和林氏都是和两个儿子商量,并不曾告诉鲁昕,如今在她跟前提及,也是有叫她知道的心思。
听鲁昕一问,林氏笑着拉了她的手:“你愿意和离也是好事,咱们尽量和卫家脱了关系,往后娘再给你寻好的,咱们家啊,说不得马上就要过好日子了。”
说到此处,林氏将鲁忠如何被拐卖,如何卖成奴才,怎么寻找家人多年终是找着,却没想着他兄弟竟然是当朝的大官,为着不拖累兄弟,鲁忠就瞒着这事,一直过了这么多年才和兄弟相认,而鲁忠的兄弟就是当朝宰相季亿。
鲁昕听了简直傻了眼,瞪着眼睛呆了好一时才道:“天,天,怎么这样……也就是说,季相是我的亲叔叔,竟是这般,竟是这般。”
她紧紧抓着林氏的手口中喃喃自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我早先还听卫肃说过,季相很是喜欢寒门出身有上进心的学子,他原说若是得中举人看看能不能走门路拜在季相门下,还说什么季相为官官声极好,又最是刚正不阿的,且季家八子个个成才,就是唯一的女儿也得封郡主,又嫁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一家子名声、权势、富贵都有了,要真是能拜到季相门下,必然能平步青云,谁料到,谁料到叫他们百般看不上眼的竟然是他们千方百计想巴结却没有门路的季相的亲侄女。”
“老天有眼啊。”林氏看女儿又哭又笑的,也是很心疼。
鲁忠看了鲁昕一眼:“你且收拾一下,这件事情你自己闷进肚子里,谁都别提,要是因着你透了口风危及你叔父,为父的就要大义灭亲了。”
鲁昕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父亲一直想改换门庭,不想寻着亲人叫家人蒙羞,不想将来祖宗的时候还是奴才之身,千方百计的想脱籍,原想着不定多少代之后许能出个读书人光耀门庭,也算是能对得起祖宗。
又哪里料得到寻到兄弟竟然就是读书上进做官的,她父亲这一辈子就是这般了,总归是给祖宗蒙了羞,因此上,对于季亿是极看中的,因此上,就算是拼着一家子灰飞烟灭,也终不能叫季亿受一丝的损失。
鲁昕不是那等狂妄狠毒之人,对于宗族家庭也极看重,很明白鲁忠的想法,自然飞快的应承下来:“爹放心,女儿必然不透口风,这事闷在心里,就是死都不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