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天一直战到深夜,辽军士气再高昂,毕竟人也不是铁打的,一场搏杀下来,对人的精力消耗,是平时的十倍百倍。虽然有干粮食水,算是战阵当中辽军轮流也填了肚子。
但是杀到现在,退下来的兵一个个也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有的人更在尸堆当中出了沉重的呼噜声,杀到现在,人都已经麻木了,肾上激素消退之后,就是最为深重的疲惫。
辽军虽然是以近四万优势对三万环庆军,做为攻击一方,更是有着能够集中兵力进行突击的便宜,但是宋军以善守著称,突破他们一层层营寨,真的是拿命换来的,伤亡倍之于宋人环庆军。
而且牺牲消耗的,都是最为奋勇敢战的甲士,能参与攻击宋军营寨的,不是随便拉一个士卒上去就成,顶着宋军倾泻的箭雨还有各种各样的守备器械,能披重甲奔走向前,和宋军面对面的做殊死肉搏,拼力杀出一条血路的,只能是最为精锐的几个军中的甲士。
填到现在,能做这种突击用的辽人精锐数军,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伤亡过半,虽那十几面精锐辽军旗号仍然矗立在那里猎猎翻卷,但是能在旗号下站直身子,等着下一次攻击的辽人精锐甲士,已然是寥寥无几!
连轰鸣了大半夜的那百十面夫鼓,现在的金鼓之声,都已经变得有气无力,稍稍沉寂下去一些的战场厮杀之声远远传来,退下来的数十名辽人将领,都是满身血肉的在萧干面前跪成一排,一个个都垂不语。
有的人伤势已经沉重到了极处,跪在那里血还从甲叶缝中向外洒油渗出,身子颤抖个不停,似乎随时都能轰然倒地。
一名辽人大将,看来身份地位,也不过只在萧干之下,扶剑单膝跪地,语调仿佛都带着血一般凄厉:“大王,退下来罢,明日再攻,明日再攻!儿郎们都不成了!这些精锐甲士都死光了,俺们以后还靠谁和宋人继续血战下去?退下来稍稍喘口气,稳住俺们的营盘,宋人攻不下燕京!”
萧干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那员辽人大将,冷冷道:“今夜破不了刘延庆,我们还有以后么?”
“那拼光了这些子弟,俺们大辽也同样没有以后了!”那员辽人大将看来是豁出去了,抬大声向萧干吼了回来。
迎着那辽人大将的怒吼,萧干却不动气,淡淡的道:“某家在,就有大辽。”那辽人大将是契丹出身,身份地个也相当尊荣,飞虎飞熊两支皮室军就是他所亲领,这个时候伤心子弟伤损。要知道,现在拼凑重建出来的辽人的几支亲卫皮室军,都是世代镇守辽国南面的勋戚子弟组成的,说是大辽帝国契丹人的最后血肉也不为过,伤损一个,仅剩的契丹子弟就凋零一分,实在是让这辽人大将心痛到了极处。
听到萧干这句话,这辽人大将不管不顾的抗声怒吼:“有萧大王在,只怕只有奚人之国在罢!要是大石林牙在此,绝不会这样伤损俺们契丹子弟!”
他猛的站起来,戟指对面宋军营盘:“拿下眼前这个营寨,冲到刘延庆的中军大营前又如何了?那里还有刘延庆直领的精兵强将,还有坚固的中军大营!萧大王,俺们还有气力再攻么?俺们还有那么多子弟的血肉去填么?大王啊,大王,要是真的为了大辽着想,就给俺们契丹人留点骨血!”
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是辽人也有放弃的想法了,原因无他,如此死攻硬打,伤亡实在惨重,在这个乱世,纵然大家对死亡有些麻木了,可是万人尸体呈现眼前,也是让人心寒。(未完待续。。)